卢栎:……
他有点不想继续这种幼稚游戏,可少爷兴致很高,开心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他不忍心拒绝,只好木着脸,一次又一次的,循着少爷无比大声的‘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大踏步前进。
直到少爷突然凄厉尖叫。
“小小小栎子,你快过过过来,有死人啊啊啊啊啊——”
卢栎赶紧快跑几步,走到沈万沙身边,“哪呢?可是吓着了?”
沈万沙指着墙角尸体,“我一转弯就看到他,差点吓死!”
“不怕不怕啊,少爷不怕。”卢栎只看了尸体一眼,就拍着沈万沙的背先给他顺气,这一惊一乍的,别吓出个好歹来。
沈万沙有些不好意思,过了那个劲,就催着卢栎去看尸体,“我没事,我才不怕呢,不就是死人么,又不是没见过!我就是刚刚从拐角过来,一晃眼看到吓着了,现在早没事了。”
“真没事?”卢栎严肃的看着沈万沙。
沈万沙眉目平肃,握着小拳头,眼神无比坚定:“真没事!”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赵杼也到了。
因二人之前疯玩,已经跑到了赵杼前面,赵杼是听到尖叫声才过来的,刚想问出了什么事,一看到拐角尸体,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清尸体身上的衣服,他修长眸子立时眯起,幽幽泛着寒光。
卢栎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下面送来的消息里,曾仔细描述过秋坚的衣服。”
卢栎立刻明白了,“死者是秋坚?”
“是与不是,看过便知。”赵杼眼眸变的凝重,转身走向死者。
卢栎与沈万沙在他身后跟上。
死者面朝下俯卧,身体僵硬,但因深冬寒冷,这样表征是尸体死亡现象,还是被冻的,一时看不出来。地上有雪水,亦有血泊,将死者身体,衣服与地面牢牢冻在一起,赵杼让护卫们用尖薄刀具仔细划了一圈,才将死者翻了过来。
沈万沙正好奇探头往前看,正好对上死者翻过来的脸,‘嗬’的一声倒退三步,连连拍胸,“这是什么鬼!吓死少爷了!”
卢栎一时没留意,也被吓了一跳,因为死者的脸被利器划花,血肉外翻,满脸都是血,非常吓人!
“所以这是不是秋坚,咱们也不知道了?”沈万沙意识回笼后,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赵杼眯眼:“大半故意毁脸的,都不是本人。”
“你们让开点,我来验个尸吧。”是与不是,验过便知。
因卢栎工作特殊,为免遇到什么突发事件,现在只要他出门,身边必定有一个下人背着他的仵作箱子。因时机不对,卢栎只取了手套戴上,对尸体进行粗验……
很快,他脸上露出微笑,让赵杼沈万沙放心:“此人不是秋坚。”
“真的?”沈万沙抚着胸口缓气。
卢栎点点头,“真的。”他翻开死者身上外衫,露出内里衣裳,“你们看,死者外衫布料昂贵高档,里衣却用粗布……一般人可会这么穿?”
沈万沙上前仔细看那布料,还上手摸了摸,“这是今年杭州织造新上的布料,厚实挺括,花纹细腻,有内敛光泽,一般人家买不起,能用的起的,就算是撑面子,里衣也不会是这种劣质粗布。”
“所以,这不是死者的衣服。”卢栎指着死者衣领,袖口,腰带位置,“若是自己穿的,衣服不会这么乱,这么多褶皱。”
他将死者腰带解开,查看其内里短袄,里衣,这些衣服稍稍有些错位,却大部分平整。
卢栎下结论,“除了外衫,里面的才是死者自己的衣服。”
他再看过死者手脚特征,“手掌,脚掌宽大,粗糙多茧,指缝里有经年沉积,洗不去的黑泥……不管此人是干什么的,他一定不是官。”
沈万沙拳捶掌心,一脸严肃,“所以这可能是秋坚弄出来的替死鬼!是秋坚杀了他!”
“可能性很多。比如秋坚可能花银子让死者与自己调换衣服,以利逃跑,追杀的人发现不是他,泄愤划死者脸;或者秋坚自己寻找体形相像之人,杀了划花脸,再给死者换上自己衣服,续捅数刀让衣服与身上伤口相符……”
卢栎看着死者腹间数道利器造成伤口,“无论如何,秋坚必在此地出现过。”
这是一处隐蔽街巷,少有人来往,往南走出二里地,便是上京南街,这一片不是富人区,却非常热闹,日日都有集市。
赵杼令手下分出几人敛尸,辩了辩方向,带着卢栎沈万沙继续往南走。
秋坚是个文官,不会武功,估计也没有亲手杀过人,他开始用这种方法隐藏,大约是快藏不住了,时间很紧急。赵杼给卢栎沈万沙分别派了一队护卫,让他们自己去玩。
卢栎与沈万沙却认为,之前没觉得特别紧张,自己玩便没关系,现在都迫上眉睫了,怎么能放着正事不干,去外面享乐?
二人一致决定,留下来帮忙。
既然赵杼分给了他们护卫小队,他们干脆分开来,一人一个方向,仔细寻找。
……
这一次,仍然是沈万沙那边先传来消息,他找到了秋坚,经认识此人的人亲自指认,的确是秋坚本人,只不过……这秋坚也死了。
卢栎听到消息心内一沉。他以为刚刚那具尸体不是秋坚,预示着他们的好运气,秋坚一定能找到,赵杼的事一定能发展顺利,谁知道不到两个时辰,情势又变,秋坚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