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见外公出现了,放心的快步走到龟老面前,“龟老,你没事吧?”
龟老摇了摇头,羞愧道:“老了,没用了。”
长宁见男童紧紧抱着一名两鬓微霜的中年妇人,就猜这人是他母亲,她上前柔声道:“你先让你母亲躺在地上,我看看她有没有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宽大的丝帕,让他把丝帕垫在妇人头下。
男童感激的接过丝帕,小心的让母亲躺在地上,长宁也不嫌弃地上脏污,半跪在地上给妇人把脉,这妇人两鬓微霜,看着约有五十出头,五官柔和细致,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她一把脉就觉得不大对劲,这妇人身上根本没病,她是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经脉寸断、丹田尽毁,这样的伤势怎么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得的。她回头困惑的望着龟老,龟老肯定的点头,显然诊断跟她一致。
长宁问男童,“你有温水吗?”
男童忙进去端了一碗温水出来,长宁从药瓶中取出一粒筑基丹,在温水中化开了给妇人服下,筑基丹只有固本培元的效果,属于万用药,这妇人这情况也只能用这药了。
妇人喝了半碗水,轻咳了几声,悠悠转醒,见儿子和另一个小姑娘关切的望着自己,她眩晕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曜儿,这位小娘子是谁?”
“阿娘,她是龟老的姑娘。”男童见母亲醒了,大喜过望。
妇人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龟老同另两名老者站在远处,妇人忙让儿子扶自己起来,屈身谢过长宁,“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
长宁连忙侧身避开妇人的行礼,“举手之劳,阿媪不必多礼,我是小辈,受不起。”
妇人邀请众人进屋喝茶,男童家的茅棚依江边而建,屋外有一片竹林,竹林高疏,却不碍月光,月华射入林中,地面白如霜雪,竹纹映地,显得颇为清幽雅致。林中茅棚虽搭建简陋,但屋中却十分整洁,石砖上不见半点灰尘,家具全是竹制,屋内笔墨纸砚、琴棋宝剑一应俱全,书架上甚至累累的叠了不少书卷。长宁见了这些摆设,就越发肯定这户人家不是普通渔民。
妇人进屋后,先告罪去后院洗漱换衣,男童也净手后替众人泡茶。贺人虎不爱饮茶,拿着自己葫芦饮酒,他问男童,“你母亲是炼气士,为何你不修炼?”
男童垂目道:“我娘说她修炼的都是旁门左道,学了误人误已,故不让我修炼,只让我修行引气吐纳术,求个强身健体。”
贺人虎说:“你娘倒是有几分见识,你根骨不凡,真修炼不入流的小道,想要纠正就难了。”他又问沈抟:“你是看上他了?想收他当弟子?”
沈抟道:“我自己孙女尚没时间教,哪有心情再收弟子?他若愿意,我可以引他入门修炼。”
贺人虎笑眯眯的对男童说:“他们太上宗规矩最多,弟子入门必须要在外门修行十年,砍柴种药、斋醮科仪……什么麻烦让做什么,你要不要考虑入我们虎鲸岛,我们就没那么多臭规矩。”
男童听说沈抟肯引他入门,激动的脸都红了,听到贺人虎的话,他恭敬的道:“前辈厚爱,小子本应不拒,但小子父母就希望小子能入太上宗,小子不能违父母之命。”
贺人虎酸溜溜的说:“果然大门派就是好,只要坐着就等弟子上门。”
沈抟笑道:“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你家缺弟子不成?”
“谁家嫌弟子少?”贺人虎反问。
沈抟说:“或者你入我们太上宗,掌教定扫榻相迎,弟子你也不用发愁了,我们每十年都会招收一次弟子,每次都要招收好几万。”
贺人虎哈哈笑道:“我好好的逍遥散人不做,进你们门派做什么?”他又喝了一口酒,“出来这么久,鸡也应该烤好了,我吃鸡去。”他是老江湖了,既然男童不愿拜入他门下,他也不会插手别家门派内务,也不等男童母亲出来,他就带着贺应麟离去,“我后天在京城等你。”
沈抟颔首应道:“好。”
阿翁要去京城吗?长宁下意识的望向祖父,沈抟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示意一会告诉她。
众人说话间男童的母亲也换好衣服出来,她率先给沈抟磕头道谢。
沈抟摆手道:“无须如此多礼。”也不等妇人跪下,手一挥就让她起身了。
男童的母亲也不敢落座,只站在沈抟面前自述身世,她姓何,去世的丈夫姓齐,男童单名曜。何氏跟丈夫都是旁门散修,两人是同门师兄妹,师傅很早就过世了。两人一直在南海修炼,十二年前齐曜之父被仇人追杀身死,何氏怀着身孕逃入中土,被太上宗一名外门弟子救下。那弟子告诉她,想让孩子入太上宗,就不能教他修行那些旁门左道,还给了何氏一篇太上宗教凡人习武的法门,何氏就让儿子学了这篇法门。何氏将自家的身世说得很详细,连仇家的来头都事无巨细,她知道太上宗很看重弟子的来历清白。
沈抟问她,“你是最近才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吧?”他一眼就看出何氏受伤极重,已经没几天寿命了,他惋惜的暗叹一声。
齐曜沉默的在一旁听着,将仇人的资料记下,这些事母亲从来没跟他说过。何氏也是自知时日无多,借这机会把该告诉的都告诉儿子了,她相信儿子不会贸然去报仇的。听了沈抟的话,她苦笑道:“是,我的伤是半年前受的。我是一头山魈所伤。”
“你也有筑基修为吧?这山魈是何等修为?能伤你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