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晌午时分,宁州望山县内蝉鸣蛙叫,聒噪之声不绝于耳。望山县在晴岭深处,是南疆通往中原腹地的一条驿道,四周山岭杂沓,草木葱荣、百花齐绽,互竟鲜妍,驿道上行旅商客车来马去,正是热闹的时候。
城门口商队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待入城门,几座茅草搭成的茶寮零零散散的建在驿道两旁,不时的有人入茶寮喝茶,其中以一间兼卖酒糟的茶肆生意最好,不时有行商来茶寮买些酒糟水解馋。
茶肆的茶倌忙了一晌午,好容易得空溜到屋外喝了几口凉茶,舒了一口气,正想得空吃上几块糕点垫饥,却听“踏踏”的轻微声响起,是茶倌听惯的马蹄声,他起初也没在意,可几息间这马蹄声就似在耳畔响起,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好快的马儿!他远远望去,就见三匹马绝尘而来,速度极快,可马上三人跟黏在马背一样,任马风驰电骋,都纹丝不动。
三匹马远远的看到茶棚就停下了,只听三匹马轻嘶一声,就稳稳的停下了,三匹马一金二玄,毛色纯净不见一丝杂毛,马头高昂,吐气如云,神骏非凡。茶倌不由暗暗喝彩一声,他在茶肆打杂也有好几年了,雍州本就是上好的养马场,好马不计其数,却第一次见这么俊这么快的马。
“师妹,你怎么停下来了?”贺应麟拉着缰绳偏头问长宁。
齐曜看到远处那些零散的茶寮和行人,大概猜到了长宁的心思,“师妹是怕我们骑马溅起的灰尘污了人家茶水吧。”
长宁微微笑道:“我们已经快到城门口了,还是放缓速度吧,省得伤了人。”
齐曜和贺应麟皆点头,齐曜见西面慢慢飘来一片雨云,“我看再有半个时辰就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等明日雨停再上山。我上次随母亲来,也是请当地猎户带路的,这次我们也找个熟悉山路的猎户吧。”
齐曜年纪比贺应麟和长宁都大,他性子又沉稳,这一路走来都是他照顾两人,两人都很信服他,听他这么一说,两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贺应麟翻身下马,“那我们走过去吧。”
长宁也翻身下马,“南疆水土丰美,物产丰富,阿翁说药茶老祖会把洞府建在这里就是看中这里药材多,反正我们这次时间也足够,可以在这里多找几天药材。”
“我家老祖也说南疆灵物颇多,当地大族手中都有灵药,我们等从洞府出来,可以找人好好问问。”贺应麟附和道,“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个天材地宝。”
齐曜感激的望着他们,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才会寻药的。齐曜、贺应麟两人的坐骑都是玄色,长宁是淡金色,这三匹马看着都像是汗血宝马,实则皆为马妖的遗蜕,他们三人在人迹罕至处就催动法宝赶路,等快到附近城池时再改为骑马,赶路速度也不慢,两天时间就从江南赶到雍州,望山县附近的五牛岭就是药茶老祖洞府所在。
长宁那匹金马是沈抟给她的,贺应麟是贺人虎送的,齐曜那匹是他父母师傅传下的。齐曜身份虽比不上沈、贺二人,但身上法器也不少,何氏重伤,齐曜有心要将这些法器卖了救母,却被何氏拼死拦下。她自觉时日无多,不愿耽搁儿子前程,不仅不许齐曜卖法器,连身上仅有的一些灵石、灵丹也被她收起来了。齐曜劝不过母亲,自能偷偷去捞鱼虾卖了换钱,给何氏滋补身体。
沈抟说要让齐曜一起再探洞府,何氏毫不犹豫的将身上所有的法器都给了儿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齐曜有了这些法器心中底气也足了些,这次随长宁他们入洞府,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要,只要药茶老祖留下的丹药,要是有能母亲治病的丹药最好,就算没有也最好能找到等价的,去了太上宗就能问门派兑换相应的伤药了。
齐曜的想法,长宁和贺应麟也有,他们早被自家长辈告知,药茶老祖的承传跟他们无缘,让他们去洞府就是开眼界。两人都是天之骄子,寻常法器也看不上,两人一路走来,跟齐曜情同兄妹,见他担心母亲伤势,两人也私下决定,入洞府后别的不要,就只拣药瓶拿,无论如何都要让何伯母的伤势好起来,不然这件事迟早会成为齐曜的心魔。只是这话三人都没明着说,怕明说耽搁相互的机缘。
三人下马后,也不牵缰绳,这三匹马都是法宝,同三人心意相通,不用他们费心就自行跟在身后,神态极为温顺,看着众人皆啧啧称奇,从来不曾见过如此通灵的骏马。齐曜不急着进城,选了一间热闹的茶寮,先坐下暂歇。长宁向茶倌要了一个红泥小灶、几块木炭,也不让茶倌动手,亲自架起陶罐煮水烹茶。
茶倌见这三名小童皆生的如美玉琢成,服饰华丽,举止又颇为讲究,有心讨好,从井里舀了清水仔细的洗了几个大石榴奉上,这些石榴各个都有碗口大小,圆润如珠,轻轻一掰就裂开了,露出的榴子粒粒晶明,果香扑鼻。
长宁也就对鲜果有点偏爱,见石榴新鲜可爱,不由拈了一小瓣尝了尝,榴子丰腴,汁液凉滑甜美,她对茶倌微微笑了笑,“劳烦你了。”
“小娘子无须多礼,你喜欢就好。”茶倌见长宁吃的开心,咧嘴笑了笑。
齐曜见长宁喜欢,比自己吃了鲜果还开心,从袖中取了一小锭银锭递于茶倌问他附近是否有对五牛岭熟悉的猎户,他们想上山一趟。附近可有能借宿的民居,价格不拘,但一定要干净整洁。齐曜不入城寻客栈,而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