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深处,百年的老桃树枝叶成荫,像一个沉默的卫士,静静守护着空无一人的小小庭院。树下荒草过膝,几乎掩住了窄窄的石径。
竹屋依旧,门扉寂然,
秦墨池在竹篱外站了很久,才带着一抹恍惚的神色走了进去。他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它。心中震动,难以言喻。
阿骊却显得很高兴,露出怀念的神色,拉着秦墨池的手在小院里转来转去,“这里的木桌还是我拿一张狐狸皮从猎人家里换来的,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们坐在这里吃饭……野栀子,记得吗?你和阿渡去山坡那边玩的时候挖回来的,开花的时候特别香……还有这个洞,山里的野猪炸了窝,到处乱跑,有一只不长眼的就跑咱们家来了,当时娘不在家,你和阿渡吓得爬到树上去,你那时候小,爬上去就下不来了,最后还尿了裤子……”
秦墨池觉得眼花缭乱,然而心中却油然生出一丝温暖的感觉。
荣辛在桌旁坐了下来,清宁拍打着翅膀在庭院上方飞来飞去,李野渡看见桃树下的草窝里长着一片蘑菇,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带着秦墨池采蘑菇的情形,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见秦墨池朝他这边看过来,他伸手指了指山路的上方,示意自己要上去看看。
秦墨池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阿骊想起他们来这里的初衷,忙说:“一起去。”
李野渡摆摆手,“只是上去看看,家里不一定有人的。婶婶还是留下来休息休息吧。”见阿骊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又补充说:“要不让小师伯跟我们一起去,荣辛大人留下来照顾你。”
荣辛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拉着阿骊在木椅上坐下,“你的身体跟他们都没法比,让清宁跟着去,总共也没几分钟的路程,有什么动静马上就知道了。”
阿骊想了想,点点头。
清宁正在兴头上,就算没有给它安排任务,它也打算满山飞两圈。听了荣辛的话,罕见的没有跟他别苗头,拍拍翅膀从桃树的枝桠间窜了出去,兴高采烈地喊道:“快点,快点,快来追我啊。”
秦墨池,“……”
李野渡也觉得好笑,抬手搭住秦墨池的肩膀,推着他走出了小院。
顺着竹林间的小路往山上走,凉悠悠的潮气扑面而来,带着竹林间特有的清新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秦墨池转过身,从这里刚好能看见小院的一角。眼前所见和曾在李野渡记忆中所见的画面重合起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生动。好像年幼时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记忆里变得鲜活了起来。
走出竹林,地势开始变得陡峭起来,不过上山的路反而比之前的山路要平整得多,很多地方还铺上了不大平整的石板——有了这几块石板的衬托,小山坡立刻一扫荒山野岭的匪气,多了几分温情的居家气氛。
“这些石头都是刚学法术的时候,师父打发我们师兄弟几个练习用的,”李野渡指指石板边缘的坑坑洼洼,“比较深的痕迹是师兄们以前留下来的,浅的是我留下来的。一开始是树干,后来才是石块。”
秦墨池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貌似李野渡告诉过他,自己正在练习法术,等下才能陪他玩云云。那时候的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对李野渡所说的“练习”大概也是好奇的吧。
秦墨池感慨,“居然认识那么久了……”
李野渡笑了笑,“走吧。”
两个人拾级而上,很快就看见了一道掩映在浓荫之间的灰白色砖墙。再往前走,渐渐露出了砖墙后面层层叠叠的一片屋檐。秦墨池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李野渡所说的道观规模竟然这么大。
“长明观。”李野渡说:“晚唐时曾有位皇族避世隐修,在这里建起了道观。后来陆陆续续翻修了几次,渐渐有了如今的规模。”他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这里进去,就是我师父带着我们居住的八坤院。”
秦墨池对于他们师徒居住的地方没什么印象了,只模糊对刚才走过的那条石径有些印象。他眯起眼远远地打量远处壮观的建筑群,“我一直以为上山之后会看到一个跟我家差不多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树,还有一口井什么的。”
李野渡笑了笑,“你想的也差不多。我师父其实也不算是长明观的人,他只是在观里挂了个名,一直寄住在这里罢了。长明观的道士们有事一般也不会找他。道观的正门朝着景区的方向,也不算很远,偶尔会有游客走到这边来,不过都只是在道观的前院参观一下,上上香什么的,再往里就不对外人开放了。”停顿了一下,李野渡轻声说:“这里是真正修行的地方。并不是随便开放给游客的旅游景点。他们对外自称长明派。”
秦墨池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头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修真门派,而且这门派还这么大规模。看到被夕阳染红的一层一层飞檐,心中的震撼真是难以言表。
“好气派。”秦墨池暗暗琢磨要不要找个机会从正门过去参观参观。
“走吧。”李野渡带着他顺小路朝八坤院的后门走去。走近了看,道观的后门就没有远看时那种雄伟气派的感觉了,门上脱了漆,墙壁也都斑驳了,密密麻麻的绿植顺着外墙一直爬上了墙头,倒是显出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幽。
“院门开着,肯定有人回来了。”李野渡的脚步不由得急切了起来,快走两步,伸手推开了那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