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去了京城,可否去梅翰林家一趟,宝琴和梅翰林的长子定下了婚约,我们兄妹已经出了父孝,想着能否……我不着急,可是我不能耽搁了妹妹,所以妹妹早日出嫁,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如今父亲已逝,母亲身子也不大好,侄儿也没有办法放心下家里出门,所以只能拜托大伯了。”
“这是我份内之事,你放心。”
薛老爷淡淡地应承道。
“这是和梅家约好的婚书,这是当初定亲的信物。”
也不知道薛蝌自己是不是也有不详的预感,所以将信物和婚书都拿了过来。
“你放心,我薛家的姑娘,还轮不到别人来委屈!”
薛老爷看着薛蝌略带坚毅的面容,轻声道。
“侄儿,侄儿多谢大伯了。”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薛蝌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有靠山的滋味了,哪怕在金陵城,薛家人可以横着走,可这并不代表薛蝌就可以横着走了。
薛家二老爷和族人的关系也没见得有多好,现在他走了,也不是人人都和薛老爷似的大度,所以薛蝌这些年的日子,着实地有些不好过。
不过他都一一地咬牙硬撑了下来,只盼着将来自己出人头地,然后没有人再能欺负到自己母子的头上!
现在,大伯的这一番话,尽管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不过薛蝌还是宁愿相信,此刻的大伯是真心实意的,否则的话,如何解释他刚刚满脸的泪水呢?
薛蝌离开了,薛老爷将信物和婚书收好,隐去不提。
薛家人除了薛蟠之外,也没有人知晓薛蝌的到来。
薛蟠和薛蝌并不相熟,自然也不会开口相问便是了。
薛家人在忙忙碌碌一个月之后,终于踏上了出行的船只。
江南水系发达,河沟满布,所以出行的时候船只是第一选择,并不似北方内陆,出行的时候不是骑马,便是乘车。
自小儿地就在温柔水乡长大,不过宝钗还是第一次坐船出行呢,毕竟她是女孩子,出门的时候机会不多,也不会太远便是了。
是以宝钗的表现有些激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宝钗和母亲在后舱,薛蟠和父亲在前面,除了一日三餐,一家人基本上就分成了两拨在活动。
有些时候兴致来了,薛老爷也会抽出笛子,吹上一曲,焚香弹琴什么的就别提了,讲究太多,等折腾完了也没有那个兴致了。
还是笛子好,挂在腰间,兴致来了吹上一曲,哪怕薛老爷的笛声一般,不过也让薛家人觉得颇为地新奇,毕竟薛老爷一向都是稳重有加,没想到这出门儿了,竟然还会有这般“活泼”的时候。
薛老爷也不解释,出行虽然也有趣儿,可是时间久了呢?那简直就是枯燥至极,薛老爷一年四季,大江南北地乱跑,早就没有了欣赏美景的心思,所以只能自娱自乐打发时间了。
这次倒是不错,至少有儿子女儿在身边,可以读书聊天解闷儿,倒也不错。
薛夫人轻易不出船舱,成天地闷在里面也不怕闷出病来,毕竟她是女眷不是,又自诩是官家小姐出身,薛夫人在外面对于自己的要求可不低。
薛老爷便随她去了,只是苦了宝钗,被薛夫人拘着,连窗子也不能开,在船上也只能看看书,偶然兴致来了,做会儿针线。
那股子兴头过去了之后,日子便是越来越无聊了,好在他们的每一站都不是太长,所以每到了一个地方,薛老爷带着儿子去查看生意,薛夫人带着闺女,四处地走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好玩意也买上一两样儿。
大多数都是首饰,衣料这些东西,毕竟是女眷么,看重的可不就是这些么?她们既然要回京,娘家,国公府,自然都是避不开的,在金陵他们可以横着走,不过到了京城,满地都是贵人,自然需要小心谨慎,娘家和国公府正好也算是薛家的助力了。
此刻的薛夫人倒是隐隐地有些后悔这几年自己和娘家和国公府的关系有些疏淡了,自己做事太多随性,看来这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将来少不得有求到别人头上的时候呢。
比如说一双儿女的婚事。
薛夫人自己嫁到了商家,心中着实地有诸多的不甘呢,自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在婚事上也不顺。
如果女儿真的能嫁入国公府,那么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想来多年前,姊妹俩的笑谈,薛夫人的心又热了起来。
不过这些事情她只是藏在了心中,谁也没吐露,哪怕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嬷嬷呢。
反正事情还没成,等到将来尘埃落定了再说吧,再者,除了要和丈夫商量之外,也要看姐姐和国公府那边的情况了。
这几年没有联络,她也不大了解那头是个什么情形,再者说了,到底宝玉是不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呢?
可别是姐姐夸大其词,再坑了自己的女儿呢!
薛夫人想的不少,不过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至于薛蟠的婚事,她自然是插不上手的,不过想着能否从娘家侄女儿里头选一个出来,王家也是大家族,想要选一个合适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自己的儿子将来是有大出息的,自然是需要一个官家小姐嫁进来主持中馈,再者说了,薛家富有万贯家财,也要找个靠山,不是?
王家,便是自己的靠山,也是自己一双儿女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