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叶连成去海城的日子。
十三雁看叶连成,这个时候的他,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不嬉皮笑脸,不甜言蜜语,也不慵懒散漫,他坐在那里,低着头摩挲手中的物件,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堆,学生证、牛皮纸的信封、饭票、大头贴、锁头……
很多看起来很不值钱随手可丢的东西,那必然是只属于叶连成和盛夏之间的回忆。
十三雁咳嗽了一声。
叶连成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我先回去了。”
“嗯。”
他又沉浸到自己的感觉里去了,那方壁灯笼罩下的是他和盛夏的世界,十三雁如何努力呐喊,都博不到存在感。
十三雁开门出去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下来,她拿手背抹了抹,关上门走人。
叶连成真的就一点都看不到她?十二月的天气,即便古城的温度偏高,那也是冬天,她穿睡袍、拖鞋,半夜三点多离开酒吧,外面是黑的,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候让一个孤身女子离开,你叶连成是死人吗?你怎么做的出来?
十三雁是负气离开的,但她很快就后悔了——倒不是后悔离开酒吧,而是后悔不该折腾自己,深更半夜冻的要命,她只穿一条睡袍,两条小腿裸在外头,冷风一吹就冻的浑身发抖。
但是这个时候折回头她又不愿意,好在她在古城住了这么久,熟门熟路,而她的风月客栈,离得也不太远。
很快就到了客栈门口,古朴的老屋檐下垂着一串子灯笼,门口突兀地停着一辆丰田4500越野车。
十三雁觉得那辆车眼熟,忽然想到什么,一颗心突突突跳起来,连寒冷都忘记了,直到又有一阵风过,吹的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才小跑着到门边敲门。
开门的是个她很久没见的男人,身形挺拔,穿迷彩军裤,黑色夹克,眉眼还是跟从前一样帅气,多了一些无关年纪的沧桑和沉淀。
十三雁有点发愣,那个男人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脱下身上的衣裳给她裹上。
熟悉的气息以及突如其来的温暖,十三雁的眼睛有点发涩,她深吸一口气,把心头许多复杂的情感给压伏下去,努力作出微笑的表情:“峰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半夜到的。你不在。”岳峰示意她进来,又把门给关上,“去哪了?”
这个问题让十三雁觉得尴尬,她觉得岳峰是故意的。
“穿成这样,肯定也不是散步去的。”岳峰眯着眼睛看她,“雁子姐,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从男人床上被撵下来的。”
十三雁有点不高兴:“说话能别这么难听吗?”
“不然怎么着?说你被八抬大轿送回来的?”岳峰冷笑,“石头都跟我说了,叶连成是吧。雁子姐,你可真出息啊,当初你给我打电话,说起这人渣拿你开赌,那发狠的口气,我现在还都记得呢。”
十三雁咬牙不说话,走到前厅的沙发里坐下,夜里没客人,伙计石头应该睡觉去了,沙发前的桌子上开了两瓶酒,摆了个烟灰缸,旁边有打火机和一包拆封的烟。
岳峰跟过来:“真是他啊?”
“是啊!”十三雁口气很冲,说着说着一阵心酸,眼泪就滚下来了,“他让我滚回来的,你能怎么着?”
“这龟儿子。”岳峰发狠,“我弄死他!”
说完转身就走,十三雁在他背后哭起来:“你给我站住,不许去!”
岳峰没办法,转过身看十三雁:“那就眼睁睁看他这么欺负你?”
十三雁擦了擦眼泪,定定看了岳峰几秒,反而笑了:“他欺负我?你欺负我还少吗?”
这盆水泼着泼着居然泼自己身上去了,岳峰急了:“雁子姐,你说话得讲道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十三雁不理他,坐下来拿起酒瓶子灌了两口,又用睡袍的袖子擦了擦嘴,负气似的看岳峰:“叶连成不喜欢我,你觉得是欺负我。那你呢,我当初喜欢你那么久,你喜欢过我没有?”
岳峰头痛:“雁子姐,这不一样。我叫你声姐,再说了,我当初有……”
“你当初有苗苗是吧?”十三雁打断他,“那叶连成也一样啊,他也有自己的苗苗。所以他跟你一样不喜欢我,你觉得他欺负我了,那你还不是一样欺负!”
岳峰气急:“这能一样吗?我碰过你没有?”
十三雁脸一扬:“我乐意让他碰,怎么着?”
岳峰没好气,顿了顿一屁股坐下:“得,打住。跟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你要这么蛮不讲理,那我也不掺和了,爱咋咋滴,我不说话,行了吧?”
“都不喜欢我,结果他那个苗苗没了,你这个苗苗分了,该!”
岳峰脸色一沉:“别往人心口上捅刀子行么?”
十三雁笑起来:“呦,真气啦?我你还不知道,一张嘴刻毒的,什么话都说。苗苗还真是你软肋,一戳就急的。”
岳峰沉着脸没说话。
十三雁叹了口气,自顾自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着:“真分了?多久了?上次给毛哥打电话,他说你跟苗苗在尕奈的时候就闹翻了,那得有半年了吧?”
“这苗苗也邪气,跟你好了那么久,这才分了半年,怎么就想着跟别人结婚了?当然了,你也一样邪气,她结婚你包个大点的红包不就得了,还专程过来给她买什么翡翠,你要的老坑种,是水头最好的,上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