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傲给蛋蛋找来了治咳嗽的小猪蛋并帮着清洗收拾,跟钟小荷俩人正在小厨房里一边聊天一边忙碌着呢,郑广涛来了。
郑广涛今天要摆喜宴,一大早来接蛋蛋的。杨玉花跟他说,蛋蛋最近有点感冒呢,这两天家里准备喜宴太忙,都没顾上去看看。郑广涛想想都几个月没见着孩子了,便一大早就来了。
郑广涛作为父亲的良心发酵了一下,他的儿子嘛,他毕竟还是疼爱的。这种疼爱表现在他每月按时把蛋蛋的抚养费给钟小荷,表现在他会给孩子寄东西、买衣服玩具,至于别的,就算离婚之前,他也没能经常陪陪孩子,现在离婚了,就更不能了。
郑广涛说不上愧疚。在他的认知里,带孩子是女人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总得去开创事业去挣钱——挣钱不也是为了孩子为了家?
所以郑广涛一大早特意跑去买了新捞出来的桂鱼和河虾,独自开车跑来看儿子。他记得蛋蛋爱吃虾肉,钟小荷开着超市,饼干点心之类的他自然不用买了。郑广涛是打算要把蛋蛋接回去一天的,蛋蛋的感冒咳嗽他也没当回事,感冒罢了,根本就是小孩子常有的事情,这几天也该好了。
郑广涛就这么跑来了,他在钟小荷家门口停下车,抬头看看“蛋蛋超市”的大牌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钟小荷这女人,总是做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包括起诉离婚,包括独自盖起小楼开起超市。不管怎么样,“蛋蛋超市”这个店名让他挺高兴,这女人明显一心为着儿子。
钟小荷是个好女人,这一点郑广涛一直都承认的,除了让他觉得太较真太要强。原来的钟小荷水一样温顺驯服,让他安心;后来却非得跟他硬犟上了,让他损失了财产面子和儿子,让他生气懊恼却偏又恨不起来。
估计要是在古代,郑广涛会给钟小荷扣上个“妒妇”的名头吧。话说从古至今,男人有几个喜欢妒妇的?可男人们怎么从来就没反思过,为什么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婆是淫.妇。
郑广涛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走进了蛋蛋超市。一大早没什么顾客,小松正在整理货架,见郑广涛进来了,也没主动搭理他,前姐夫,离了婚的,背着他姐找女人的,小松懒得先说话。郑广涛就问道:“小松,你大姐呢?”
“在后面。”小松随手一指,正打算喊一声,郑广涛毫不外气地就往后面走去了。小松瞥了他一眼,便没理会。小松知道臧傲在呢,可在小松眼里,臧傲没啥不好,如今郑广涛才更是不相干的外人。
郑广涛一进后院,在小厨房门口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背对着他,一个端着盘子,一个端着菜刀正往盘子里放东西,女的米色毛衣身段玲珑,自然是钟小荷,男的背影高瘦挺拔,俩人说说笑笑的,挺和谐的画面。郑广涛却觉着自己的神经突地猛跳了一下。
潜意识中某种自私卑劣的心理,就算离婚了,他也不希望钟小荷跟别的男人有任何接触。
现在呢?什么情况?
郑广涛在小厨房门口站住,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只见钟小荷打燃了煤气灶,倒了些油进去,钟小荷放下油壶去端盘子,那男人则伸手把火关小了些,似乎是挺默契的。
那画面实在刺眼,郑广涛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
小厨房里的两个人同时一转身,郑广涛才认出那男的是臧傲。郑广涛立刻就更愤愤了,他们什么时候这样熟稔了?
郑广涛想生气,可是——他凭什么生气?于是郑广涛压住心底的火气,本着脸对钟小荷说:“我来接蛋蛋。”
接蛋蛋?钟小荷愣了下,才猛然想起来这茬儿。她一边把切好的小猪蛋倒进锅里,一边说道:“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蛋蛋咳嗽得挺重,我今天正打算带他去沂城儿童医院看看呢!恐怕今天他真不能去你那儿了。”
“很严重?”郑广涛拧眉。
“一直咳嗽,夜里还会发烧。”钟小荷说。
郑广涛跟钟小荷说着话,却忍不住拿眼角瞟臧傲。臧傲其实很坦然的,他也没有搞什么暧昧,他也没做什么需要背着人的坏事不是?只是现在郑广涛来了,郑广涛毕竟是钟小荷的前夫,臧傲觉着自己留在这儿可能不太方便,也插不上话,便随手把菜刀冲洗了一下,挤了些洗洁精洗手。猪蛋这东西腥臊,他即便要走,也总得把手洗干净吧?
锅里很快发出噼啪的声音,钟小荷拿起铲子翻炒了几下,这时候小松在外头喊了一声:“大姐,蛋蛋醒了。”
钟小荷一听,丢下铲子就跑。小蛋儿生病呢,睡醒了一眼不见她就会哭闹的,她一边匆匆跑出厨房,一边叫臧傲:“你先帮我看着锅。”
臧傲本能地抓起铲子翻炒了几下,油花溅起,他又把火关小了些慢慢煎。抬头对上郑广涛的目光,臧傲有些别扭了。
这人恶狠狠盯着他做什么!
两人因为采石场的事情吵过架,还差点挥拳动手,臧傲的脾气的确是有些“傲”的,见郑广涛脸色阴沉地死盯着自己,索性也不理睬他,专心煎锅里的小猪蛋。
而这种表现看在郑广涛眼里,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示威了。
郑广涛晾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拎着装鱼虾的塑料袋子呢,只好憋着一股气走进小厨房,找了个盆把河虾倒了出来。到底是刚捞的,河虾入了水,居然还都活着。郑广涛拎起那条挺大的桂鱼,放在料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