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也只是和小贵戏言,若是有外人在,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只是她话音刚落,只听外头仆从说了句“见过大人”。她心知是雨化田回来了,一面奇怪他今儿回来的早,一面又暗自庆幸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被他听去。
小贵也因雨化田回来了,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转眼雨化田已经进来了,鸳鸯先是给他福身行礼,抬眼见他目光冰冷,不知自己是哪里做错。
她却是不知,这雨化田本就是和小贵说的那样——神功盖世。方才她一句戏言,雨化田一踏进屋子就听见了。可怜鸳鸯还侥幸地认为没有被他听去。
雨化田回屋是为换衣服,平时上朝,或者在辑事厂都是穿的曳撒,回府后自然要换件便服。鸳鸯这几日也伺候惯了的,便跟着他进屋为他宽衣。
雨化田略略垂首,见只到他胸口处的少女垂眸低首,乖巧的不得了。他心中微恼,这丫头看似乖巧,却在背后说道他。要知道寻常人家便是“西厂”二字都不敢提,更别说敢说道他了。
鸳鸯刚刚为他解下腰带,衣襟处便伸来雨化田冰冷的手指。白皙的食指微微一勾,便解了她衣襟最上方的扣子。因鸳鸯怕冷,且脖子上有了淤青,便穿了件竖领的袄子,此刻,扣子被解开了,那领子自然就松开,露出柔嫩的一截脖子。
鸳鸯登时退了一步,压下心中的羞恼。又因她是知晓雨化田是个太监的,故而十分不解他此举何意。
雨化田轻哼了一声,问道:“脖子处的伤好了?”
鸳鸯闹不明白雨化田的意思,只顺着他的意思道:“多谢大人关心,昨儿和今日一早都上过药的,已经好了。”不得不提,雨化田昨儿赏赐的药膏药效十分好,鸳鸯才擦了两遍,脖子上的淤青便好的差不多了。
雨化田勾唇,冷声道:“可还疼?”
说话间,雨化田又靠近了一步,冰冷的手便抚上了鸳鸯的脖子。指腹在之前的淤青处来回。鸳鸯从未被人如此亲密地碰过,登时浑身都僵了。那分明冰冷的手指抚过的地方十分灼热,鸳鸯的心却如置冰窖——雨化田的意思是:莫好了伤疤忘了疼。鸳鸯明白了,正是因为明白了,所以才觉可怕。
她知道不仅仅是雨化田手上的权利弄死她就像是弄死一只虫蚁,雨化田这个人也是。
她恍惚间又想起了处死绿衣的时候,雨化田让她摘了一枝梅花去他的屋里,如今想来,怕是雨化田早有让她服侍他的念头,那一次不过是让她亲眼看看稍稍违背他的指令的绿衣是什么下场——用来杀鸡儆猴。
其实主位上的人要仆从服从自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雨化田要的是却是绝对的服从。
这让鸳鸯不禁怀疑自己说的话是否真的被他听去了。
他的手慢慢地抚过她脖子上的血管,像是在抚|摸一件上好的玉器。
手上的触感让雨化田很是满意,而鸳鸯因害怕忘记反抗的表现也让雨化田很受用。靠的近了,雨化田便闻见鸳鸯身上的一缕清香,浑不似常见的熏香之类。雨化田眉头微微一挑,问道:“熏了什么香?”
鸳鸯整个人还处于惊吓状态,此刻只回道:“奴婢日日在屋里服侍大人,不曾熏香……”
雨化田有些意外,大手从她的脖子上离开,转瞬要解了鸳鸯下面的扣子。鸳鸯便是再不在状态,这般情况仍是一下子就被吓醒了,赶紧退开,然后屈膝跪地,颤着声音道:“大人,奴婢、奴婢不曾熏香的。”
雨化田轻嗤一声,收回手,道:“是吗?起来为我穿衣。”
雨化田换了衣服,又去了书房。鸳鸯虽害怕以及抵触雨化田,却不得不跟他一起去书房。好在雨化田的书房内室是不许人轻易进去的。故而鸳鸯只在外头候着。
没有雨化田在,鸳鸯才觉周身的压迫感没了。
不多时,外间小厮来报马进良来了,求见雨化田。鸳鸯又进去通报。
雨化田与马进良二人似乎有要事相谈,马进良出来吩咐鸳鸯没有大人的传令,不必在书房服侍。鸳鸯心中求之不得,面上自然不显,中规中矩地应了一声,就告退了。
马进良并非第一次见鸳鸯了,总觉得她这次怪怪的。不过他很快就将此事抛到脑后了。
鸳鸯离开书房,又回了主屋,小贵一见到她,就凑上前问:“鸳鸯姐姐,刚刚你和大人在做什么?我怎么听见屋里有动静?”
鸳鸯瞥了小贵一眼,一丝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小贵见状也不多问,又道:“是啦。方才门子来报,说是鸳鸯姐姐你的阿爹来了。因你去了书房,所以我擅自做主让大叔到我屋里坐着了。鸳鸯姐姐要不要去看看大叔?”
鸳鸯这才有些精神,连忙谢过小贵,又赶紧进屋在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又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襟,随后托小贵带自己去他屋里。
“好了,那你们父女二人聊着。”小贵笑道,“我去屋里候着,若是大人找姐姐,我再来告诉姐姐一声。”
“诶,多谢你了小贵。”
小贵离开后,金老爹说了句小贵这个孩子真是不错的人,说完后,气氛就有些安静,因为金老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而鸳鸯目前还不知如何和金老爹相处。坐了一会儿,金老爹和鸳鸯同时开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金老爹憨憨一笑,道:“黑丫,你想说啥?”
金鸳鸯一愣,很快明白,原主的本名是黑丫,“鸳鸯”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