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头上落下了一只手,这让窦荛反射性的伸手成爪要擒拿,可是抬头的时候看见这些天一直远远观察自己的男人眼里带着温存看着自己,那个男人不好看,但是也不难看,眼睛里的戾气消失之后这甚至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窦荛依旧是带着些防备的,攥着男人手腕的手也依旧没有松开,因为这个男人那样温和的看着她,于是她没有甩开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只是呆呆的看着人家眼睛里的自己,小小的一个倒影满脸都是绝望极了的样子。
这时候哪怕是一只猫狗蹭在身边都会给窦荛带去莫大的慰藉,因为前一刻她正在拼了命的找自己存在的理由,这会儿头顶上的手带着将要烫伤她的温度提醒了这个空间里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关心着自己,至少这会儿是关心着的,于是窦荛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呆愣着。
“身体不舒服么?”王群觉得小小的一点羊脂玉做成的人儿情况糟糕透了,浑身都透着孤零气息,瞬间像是能飘上云霄成了仙。
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窦荛疑惑了,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敌人么?可是敌人这样关切自己,那自己视为亲人的人怎么能忍心丢弃了自己呢。
窦荛想不清楚,就不想了,然后起身落荒而逃,她心里太乱了,用她自己的是非观念理不清这样的情况,于是她逃走了,起身鸟儿一样的飞跑出去,这屋子这样大,随便找一间钻进去,然后关紧了门。
她不害怕,毕竟她有一身的本事,她也曾经和鳄鱼在一起喝过茶。她只是绝望,然后疑惑,然后迷茫。
可是几天之后,窦荛还是窦荛,窦荛觉得就算迷茫,敌人也还是敌人,那个遥远一端的男人也还是为这些敌人劳心劳力着,她得帮帮那人。于是她自己又联络“那边”,当做不知道她只是为了离开而离开,按照原来的吩咐尽可能的把她能搜集到的情况传递过去。
当然,她不可能永远那么顺利,当原本她以为夜半早已入眠的男人出现的眼前的时候窦荛一点儿都不害怕,相反她镇定极了,镇定的看着这段时间对自己很不错的人脸上出现的痛心极其愤怒,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她只是觉得事情本该就是这样子的,她迟早得被发现。敌人脸上就该露出这样狰狞的颜色才好,这样她觉得才是对的,这样她才不会时时想起她被一直尊敬的至亲的人那样送离开她念想的男人身边。
于是她本该能躲开那一巴掌的,她没有躲开,一头撞到偌大的书桌上,粘稠的液体留下来的时候,她决定再不要当窦荛了。
窦荛忘记了前尘的所有,她如初生的婴儿一样,睁开眼的时候重新开始接纳这个世界,这个屋子的所有人对她都很好,她慢慢的成长,如果没有往后几年的流亡那该多好。
流亡了好几年之后,她终于不再流亡了,她来到一个更加陌生的世界,有一个在她看来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惶惶的照看着她。然后有一天之后,她睁开眼看见了她原本以为再也看不见的那个男人,她觉得她做了好长时间的梦,现在终于到梦醒时刻。”
两鬓已经有了少许华发的男人悄悄的把这些文字放回原地,书架最底端的笔记本里夹着的纸张悄然的隐没在层层的书堆里,然后男人出去了。
男人推门进屋,那些文字里的主人公依旧像羊脂玉雕成的人儿,这时候娇糯糯的说“你忙完了啊,肩膀疼。”语气依旧孩子一样。
“嗯,忙完了。”走过去擒住那娇娇的红嘴唇儿,深深的饮尽了所有的甘甜,然后坐到床边儿上推按着玉人儿的肩膀。
听见娇糯糯的声音说舒服的时候男人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幸运极了。
“我要累死啦,再不要写字啦”哼唧着说话的玉人儿觉得男人有点沉默,但是沉默就沉默吧,眼看着女儿们都要成年了,这个男人这些年越发的端着了。
“你怎么能死呢,我不许的,你得一直陪着我,等到你不想陪我了,那你就去吧,我跟着你去。”男人心说,俯□轻吻了一下哼唧说话的人的脑袋瓜一口,然后继续抚按,这刻男人脸上依旧凌厉,可是连毛孔都是温柔而缱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