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一把烟嗓,嗓音沙哑,却并不妨碍他那破锣嗓子尖叫时的音量,那一嗓子响彻了顺天府前的街道,街道内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随后就骚动起来了。死人啊,多么刺激神经的一件事情,让周围的人兴奋着、激动着,好像自己变成了受害者的亲属义愤填膺。
有好事者更是一蹦老远,恨不得长了翅膀一下子飞过去看个究竟,顺天府偏门一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有些人仗着胆量大,使劲儿的勾着脖子,看看里面的死人究竟是何摸样,群众议论纷纷,死者是谁啊,怎么就无缘无故出现了在顺天府的门口,哎呦喂,凶手胆子老大啊……
等等说法不一而足,每个人都变成了捕快,分析来分析去,有自认为懂行的指着那板车说:“瞧这板车,两轮的,车把手包着小牛皮,轮子上包的也是小牛皮啊,啧啧,就这两轮子就顶的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可见死者的身份不简单啊。”说得头头是道,旁边的人也听得如痴如醉,连连点头,一时间顺天府前面变成了大戏台,众生的悲与喜其实与死者又有什么干系。
顺天府反应也快,立马就派出了差役将偏门与百姓隔开,并组织人手驱散人群,就算是大家的焦点板车也很快被推了进去,但人群的热情依然没有消散,过了好一阵子才在差役的驱赶下不情不愿地离开,可以想见顺天府前面发现了尸体的事情会在短短时间内传遍整个京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捕快将尸体抬了出来,有人惊疑出声,“咦,这不就是晟国公府要找的幕僚嘛,画像我还见过。”
身边的同伴闻言,也凑过去仔细辨认,只是这人记性不好,看了半天也无法从尸体面目模糊的脸上看出与画像上的相似,连忙从怀里面掏出了被揉皱成一团的画像,毛手毛脚的将画像打开,还好纸张的质量不叫过关,在这么粗鲁的打开方式下也没有过于的破损。将展开的画像放在死者的脑袋旁,仔细辨认,“就是他!”
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声,还没有等他继续说下去呢,就被同伴按住了脑袋拉到一边,原来他们严肃又诡秘的大人来了。据说赵府尹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自此脸部表情就缺失了,除了冷硬的严肃再也没有了其他表情,笑亦或是苦都是这么一张脸。冷硬严肃的脸让他在顺天府府尹的位置上坐得牢牢的,没有人能够从他表情缺缺的脸上窥探出什么东西来。顺天府里上至副府台下至厨房里头烧火的丫头,都对赵府台大人恭敬有加,换言之就是害怕。
赵府台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府台藏青色官袍,在大夏天衣裳也一丝不苟,就赵府台那张脸估计站在他身边也感觉是凉飕飕的。赵府台声音不大,却很是威严,“大虎,让仵作来。”
赵府台身边膀大腰圆的侍从抱拳应是,“是,大人。”
夏日炎热,尸体较之于其他季节更易腐烂,此刻院中已经有着腐臭味,随着仵作的动作,味道更是浓烈,也不知仵作做了什么,尸体的一双眼睛“唰”的睁开了,暴突的双眼里面遗留着生前的恨意和痛苦,吓人的很。在旁边围观的差役捕快都被唬了一跳,就连赵府台也微微皱了眉头,站在他身后长相粗壮的侍从侧身不着痕迹的挡住了赵府台的视线,这才让赵府台舒服了一些。
尸身被装进麻袋的时候眼睛就是睁开的,厉仁远怎么都无法将眼皮合上,也就这么让它去了,后来到了老头“鬼见愁”的手里面,也不知老头使了什么法子,手指在眼皮上轻轻一捏就合上了。此刻被仵作一弄,这一含着怨毒、咒恨的眼睛霎时睁开,仿佛在寻找着杀他的凶手。
“禀告大人,小的比对过,此人就是晟国公要找的幕僚施仲谋,死亡时间大概是今日早寅时时分(凌晨三点到五点),身上有多处伤口,分别为棍棒上、拳脚伤,有一些伤口大概在一天前出现,致命伤是脑袋上的撞击伤。”仵作擦着手一一说明,末了将从死者手中找到的玉佩呈给赵府台看,“大人,这就是在死者手中发现的,攥在手心里面姥姥的。”
侍从大虎从身上拿出汗巾子将玉佩放在上面,这才给赵府台看,赵府台隔着汗巾子抓着玉佩细看,上面八个字清晰可见,特别是背面的四字,轻而易举让人想起了某人,“仁远、阳陵。如果我没有记错,阳陵侯是叫做厉仁远吧。”
“是的,大人。”大虎肯定的点点头。
赵府台将玉佩握于手心,“让人去告知晟国公,他要的人找到了。”
属下应了,派人前去告知,顺天府前面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开了,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说那尸首是晟国公府的幕僚,也不知晟国公的幕僚怎么就死在了麻袋里头。厉景琛去了舅舅家,让弟弟妹妹跟着双胞胎表弟去玩耍,就和舅舅说起了后来事情的经过,也说了自己的计策,“无法人赃并获,就只能够借此法子将晟国公和大伯父牵涉进来,只可惜了这份供词了,现在拿出去只会将杀害施仲谋的凶手指向我,达不到报仇的目的。”厉景琛可惜的摇摇头,好不容易得到的供词,无法用让他心疼不已,只是拿出去获利的人就成为了他,这样不仅仅会被扣了个杀人的罪名,还会被晟国公呃厉仁远反咬一口,得不偿失啊。
“也不尽然,将供词给我,我会让它物尽其用的。”说话的是舅母闵修齐,厉景琛信得过舅舅一家,当然不会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