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你的臆想。”苏泽道。他脑子里依然是在温泉边蓝傲文谈起蓝辉艺时罕见的沉默。蓝辉艺对蓝傲文来说无疑是特别的。
“我至今还记得走进那间画室时的情景……”楼战靠在沙发上,眼神被火光映得有些恍惚,像是陷入回忆,“到处都是蓝傲文,画布上,稿纸上,随手画的便签上……”
黑白的,彩色的,蓝色的,粉色的,金色的……那个美丽的少年无处不在,而且始终微笑着,一点也不像那之后他亲眼见到的蓝傲文,那般乖张狠戾。
“第二次我再来蓝公馆时,蓝傲文已经将画室烧了个精光,一幅画也没有留下。”楼战道。
但其实仍有一幅画幸存了,那是蓝辉艺死前最后一刻画下的画。蓝辉艺笔下的蓝傲文似乎始终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只有在最后的绝笔画中,蜜色卷发的俊美少年笑容里带着若隐若现的忧伤。作画时似乎没有开灯,画上的蓝傲文身后是雾气妖娆的月亮,那抹月色也被忠实地记录在深蓝色的画布上,幽深的蓝□□调中带着几滴鲜红的血,就溅在蓝傲文的眼角,一如他眼底决然的血腥气。
这幅画带着一股魔性的美,他喜欢美丽的事物,既然有缘得见,便大方收下了。这之后蓝傲文无数次问起他这幅画的下落,他没有功夫回答他,蓝傲文打听一次他就让他为自己卖命一次,说卖命,有时其实是送死,但即便这样蓝傲文还是学不乖。
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的任务放在眼前,蓝傲文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终于有一天他亲自去了趟医院,将那幅麻烦的画交还给了余管家。蓝傲文终于烧掉了那幅画,这之后不久就消失了,只给他留下一张纸条,压在那只电子脚镣下,纸条上只有六个字,连个落款也没有。
——保管好你的命。
他将那张从电话簿上随手撕下来的纸条揉成团扔进壁炉里,竟然笑了。
沙发上的楼战勾起嘴角,轻松就从回忆中抽了身,他抬眸看向门前的黑衣青年:“在蓝傲文面前,我不敢自称恶魔,只有那种没有理性,身体里仅有感情冲动的怪物才能叫恶魔。或许你们不希望我拿到抗体,但是他拿到抗体,也只会想着怎么利用抗体对付我,为了对付我,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以把什么都玩坏,就像他为了得到你,可以毫不留情地扫除障……”
“闭嘴。”
冰冷的两个字打断楼战的话,趴在地板上的白狼忽然弓起背,好似感觉到敌意,朝黑衣青年咧开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吠声。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变成这样。”火光映照在苏泽的眸子里,一片汹涌。
白狼的声音低了下去,变得焦躁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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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凉水泼在脸上,阿学猛地张开眼,战术手电的光直射着眼睛,就算闭上眼也依旧刺眼无比,他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合眼了,两天?三天?拷问他的人轮番上阵,每当他困倦得受不住时,就有人用水泼醒他,这种疲劳战术比起严刑拷问有过之无不及,他如今已经昏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求能闭上眼好好睡一下,哪怕五分钟。
“抗体在哪里?”拷问他的男人拽起他的头发,不给他轻易合眼的机会。
少年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无力地摇着头。
“很想睡觉是不是?”男人用诱惑的语气在他耳边低声道,“说出来就好了啊,这洋馆里多的是舒服的大床,说出来,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阿学眼皮打着架,恍惚着问:“还有吗?”
男人在他耳边极尽诱惑着:“你可以先睡个饱,等你醒了再痛快地冲个澡,想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没问题,这里红酒牛排应有尽有,如果你帮楼战大人拿到抗体,从此以后就能在基地里衣食无忧地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阿学满足地闭上眼小憩起来,虽然这之后不到两分钟就又被水泼醒了,气急败坏的男人更加变本加厉地拷问他,但是方才那宝贵的两分钟他睡得无比香甜,简直觉得自己能再扛上一天一夜。
也不知道又这样没日没夜地折腾了多久,这群人似乎终于拿他没了辙。他被带回房间里,扔在地板上,没了黑框镜的少年一趴在地上,就昏睡了过去,耳边似乎还隐隐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爱琳急切的问候声。
几天前他们被楼战的人单独囚禁了起来,那时爱琳走进房门前不住地回头看他,他知道她眼神里的含义。
没事,我记得和你的约定呢。他想回答墙那边的声音,困意却席卷而来。
醒过来的时候四周还是一片漆黑,竟然不是被泼醒打醒的,阿学有些意外,坐起来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这时有人拍了拍门板,从门上的开口处递进来一只盘子。
阿学没戴眼镜,只看见盘子上似乎是烤的糊糊的一团东西,外加一杯水,他确实又渴又饿,趴起来接过盘子,递盘子的人却没有立刻松手。
他先前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这才顺着开口看向门外人——从窄小的开口处只能看见女子一双冷漠警惕的眼睛。
少年眯缝起眼想要看清对方,女子却松开了手,只留给他一道很深的目光,便转身离开。
阿学愣了愣,但也没有多想,坐下来端起盘子就狼吞虎咽起来,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