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宫前自然得先收拾细软。

巧茗之前还不觉得,此时一开箱笼,才发现自己真是一穷二白。

衣裳么,一共就三套。

身上穿的冬装算一套,箱子里收着一套簇新的春装,都是宫里统一下发的。

压箱底有套天青锦缎竹叶纹的夹棉袄裙,巧茗不想穿着宫人服饰移宫,取出来打算换上,没想到贴身一比划,袖口裙摆都短了一截,显然不能穿出去见人。

她有点失望,随手丢在一旁。

最令她惊奇的是摸遍了箱笼衣袋,竟然连一文钱都没有。

尚食局最低的月银是四两,原主入宫三年,竟然一文钱都没攒下来!

巧茗彻底震惊了。

这钱是怎么花的?

吃喝穿戴都是宫里提供的,自己这几天根本就没想起来钱的事情。若不是刚才接了旨,应当给三位公公塞红封,她也记不起来翻查小金库。

巧茗从小是仆婢簇拥长大的,那时近身的丫鬟们跟她十分亲密,所以多少也听说过下人们的月银都是如何花用。

无非就是送回去给爹娘填补家用与自己花销。

阿茸说过,林巧茗是个孤女,村子里面闹瘟疫一家大小死绝了,她走投无路,为谋生才进宫。

没有家累,显然只能自己零花。

可,箱子里不见钗环,也没有胭脂水粉,更没有自制的衣裳,总不能钱都花在零嘴儿上。街市上一文钱能买一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十两银够一个庄户人家整年温饱,一个小姑娘家得怎么吃,才能每个月都把四两月银吃个精光?

再说了,尚食局明明有便利,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哪里还用的着花钱买吃食。

想不通,索性不想。

巧茗拿块印花蓝布裹了两套贴身衣物,这就是她全部的行囊。

阿茸挽着她手臂依依不舍,“明天考核一完我就去看你,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得告诉我……”

月白坐在榻上“哧”了一声,“人家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能斗你敢斗的欺负不着她,那些娘娘们若真想挤兑她,你掺和进去,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不好听,但是正道理,阿茸惯常与她顶嘴,这会儿竟也反驳不来。

流云则道:“哪有那样可怕。咱们自己本分些,规行矩步,不惹事端,人家总不能无端端来找你麻烦。再说了,你又不是旁人。陛下还没立后,妃位已是品阶最高的,连你在内就三人。德妃娘娘代掌凤印,打理宫务,谁也抢不去她的风头。淑妃娘娘身子不好,几乎不出门,见都见不着哪里还能生出摩擦。至于品阶不如你的,若是挑衅,就用品阶压人好了。”

“你说的倒轻巧,”月白显然不赞同,“后宫里人虽不多,但哪一个不是王公大臣家里出来的,德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背靠伍国公府,淑妃娘娘是永昭候长女,至于那些个品阶不如她的,就我听来的,连新进宫,品阶最低的骆宝林,人家的爹还是从四品轻车都尉呢。偏就她猴子爬杆似的,从个不入流的宫人一下子跳到妃位上,换了你,你服气?不服气的后果是什么,不就是把她往下拽么?她没爹没娘没靠山,真要是自己犯了错,还能找到根由,要是被人嫁祸陷害,只怕脑袋搬家了都还不知道原因呢。”

“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离别在即,巧茗不想看着大家起争执,活起稀泥来,“流云姐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自己惹事上身的。”又像月白嗔道,“看你说得那么可怕,还让不让我晚上睡觉了,要是真睡不着,我可派人来找你过去陪我聊天。”

月白撇嘴道:“行了,端妃娘娘,知道你命好得让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反正你自己小心就对了,那些人可不像我,高兴不高兴都摆在明面上。”

三人将巧茗送至尚食局院门口,已有步辇等在此处。

巧茗抱着包袱坐上去,转头就见到阿茸伸手抹眼泪。

月白推她一把,“哭什么,这是好事,多少人争一辈子都争不来。”又冲巧茗道,“唉,要是有机会,你可得告诉我,红罗炭是不是真的没烟不呛不咳嗽。”

巧茗“扑哧”笑出来,答应道:“嗯,记住了,一定找机会。”说话时眼睛鼻子都有些发酸,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克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内侍脚程快,步辇一忽儿就走出去老远。

巧茗回头看,三人还站在门口灯笼下目送,她侧转身,遥遥冲她们挥手,因心心绪激动,身子探出去得有些多,险些跌下步辇,幸亏陈公公眼明手快扶住了。

“娘娘,庄重啊。”他一壁提醒,一壁把那干瘪得可怜兮兮的小包袱递回给她。

巧茗红着脸坐回去,为了化解尴尬,没话找话与陈公公聊家常。

原来,陈公公大名陈福,是紫宸宫的总管太监。

可,这不对啊。

紫宸宫的总管太监明明是金万安,至少上一世在梁家出事之前一直都是,之后,巧茗跟宫里再没接触,是或不是,她便不知。

不过,话说回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与她借尸还魂的状况相比,皇帝换个把太监使唤根本不算事儿。

*

巧茗在鹿鸣宫门前下了步辇,小太监提着宫灯在前引路。

正殿里候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宫人,见巧茗拾阶而上,便迎了出来,福身见礼,自我介绍乃是德妃派过来的。

进到屋内,矮个子的凝霜奉上茶来,高个子的凝香则道:“我们娘娘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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