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赖下来的,当然不要想得皇后什么好脸色了。好在倾城这个头昏装得亦真亦幻的,没多少时辰,外面的风声便全是“睿王妃为皇后侍药,衣不解带尽心尽力,却将自己累倒了”一类。皇后原本还有些疑心倾城这个忽然而来的头昏,不知道真假,想她是在苏墨弦面前装可怜故意博取好感,但这些传言多听两句,心中倒有些偏了,自此对倾城脸色稍微缓了些。
倾城推测瑾妃的动作,想来应该极快才是,一旦她拿了那个东西,请她来这宫里她都不想再来。但这一回她却失策,一连两天瑾妃那边都迟迟没有动静,倾城真是情何以堪。
装病真是个技术活,不能轻了不能重了。因为太轻了可以直接回去休养,太重了自然更要回去休养,倾城每日拿捏着这个度,都快把自己弄得神神叨叨的了。
可恨苏墨弦还故意整她,竟给她开了药,照着一日三次地吃。
那个药闻着却是清清甜甜的,仿佛极为可口,但一阵入了口她方才知道,药这个东西看起来再如何可口,闻起来再是清甜,它也还是药!就没听过药还能不苦的。
倾城抗拒不喝,苏墨弦就不轻不重看她一眼,道:“那还是让宫中御医来给你看吧。”
倾城立刻没有风骨地谄媚起来,“我自然还是更相信你。”
苏墨弦是亲自盯着她喝下去的。
倾城几乎不敢相信苏墨弦会这么狠,纵然他心中明白又如何,故意整她又如何?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啊。她哼了哼,“药这个东西你也要让我乱喝,当年你对我可从来不曾这么不小心,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苏墨弦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径自将药碗收走了。
倾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痛快地抱着被子在床上直打滚儿。
她说这个话自然是要苏墨弦来反驳的啊,他,他怎么能这么默认了呢?就好比美丽的女子,寻常自谦的时候偶尔会说些什么“这几日气色真是糟糕,皮肤都不怎么好了”一类,她说这个话看似自贬,其实就是为了要人来夸,一般回“哪里,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她就开心了。但若旁人顺着她的话说”嗯,还真是有点”,那基本上他们之间的情分可以刷的一下往下降好几个点。
而苏墨弦的态度显然就是后者,倾城被他虐到了。
在这样自己虐自己,别人也虐自己的日子里,倾城终于在五日后等来了慕绫来探病。
慕绫坐到她床前的时候,倾城简直要哭出来了,几乎是红着眼眶直直瞅着她的。
慕绫笑了一声,将她的手拉了出来,状似关怀地说:“怎么忽然就病了呢,五日了也不见效果,你也真是厉害。”
倾城脸有些热。
慕绫那个话对真病的人而言自然就是普通的关怀了,旁人听来也是。但倾城晓得,她那个话其实是这样的:装病装了五日还这么拖着,你也是厉害的。
而慕绫说话时,手指还在倾城的手心轻轻划着。
倾城待领会慕绫写的什么时,激动得一滴眼泪落了出来,将慕绫震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真的病了吧?但她哪里晓得,倾城纯粹是激动的,她终于可以结束这样煎熬的日子了。
但话说回来,连知道她底细的慕绫都自我怀疑了,可见倾城这个病装得有多么惟妙惟肖,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可以装了五天还不露馅,并且不被赶回去。
当晚,倾城已经可以自己“挣扎”着坐起来用膳了。
皇后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好了就好。每日那些药汤她可是看着倾城喝进嘴里的,想若是装的,她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倾城吃了东西还到外面散了会儿步,回来时同皇后说:“今日感觉好了许多,这些日子多蒙母后照料,小七心下既觉温暖感恩,又深觉愧疚难当,本为替母后解闷来的,却反倒添了麻烦。如今身子既好,小七明日便辞别母后了。”
皇后沉吟道:“你与本宫之间不必说这些,真要说起来,还是本宫牵连了你。只是今日弦儿出了京,要后日才能回,你若明日离宫,还不如待他回来接你。”
倾城答应了,心头欢欢喜喜的,就等皇后主动说这一句了。
她当然知道苏墨弦出京了,明日?明日让她回她还不回呢。
第二日上午起,倾城就坐在榻上指挥着下人不疾不徐地整理东西。瑾妃过来时,见这场面,奇道:“睿王呢?怎不见他来接?你这几日可是功劳苦劳都有了,为何不让他来?该让他来。”
倾城笑道:“他离京了,明日才回来,我先将这些收拾收拾,自然要等着他。”
瑾妃缓缓点头,瞧了倾城一会儿,不过闲聊两句。
其实倾城在宫中这半月来,她与瑾妃之间的关系整个是一条抛物线。从慢慢亲近到越来越近,直到那一夜瑾妃请她用膳,两人说了些不可说的事,终于到了个巅峰,但是其后,却是渐渐缓了下来。这几日,瑾妃来皇后这里请安,远不如以前那般一句话一个笑,甚至倾城“病中”,也只是派人送了些补药过来,别的不见其他。
这也在倾城预料之中,甘露丸的秘密瑾妃已经知道了,要如何得到甘露丸瑾妃也知道了。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她没有被瑾妃灭口已经是皇后和苏墨弦的庇佑了。
但是倾城做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不懂眼色一般,瑾妃临走时还热情地送了她一堆她亲自做的胭脂香膏。瑾妃一一收了,虽然没有往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