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黎锦宏逢人便笑,笑的别人心里直犯嘀咕,这位难道是捡到天上掉的馅儿饼了不成?
与黎锦宏交好的今科榜眼顾行健被笑的直发毛,忍不住问道:“你是发了财了还是你媳妇要给你生儿子了,难为你笑成这个样子。”
黎锦宏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才回过味来,可不是,虽说媳妇跟自己表露了心意(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媳妇声音再低,黎侯爷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但她还是不让自己爬床,如此害羞,这可如何是好?
见黎锦宏恢复正常,顾行健总算松了一口气,此时两人骑马走在围场的林子里,身边还跟着黎渊、黎深两个半大孩子,万一遇上猛兽(哪怕猛兽是圈养的),自己一个读书人当真应付不过来,安乐侯爷看着瘦,好歹还有一身功夫不是?
黎渊对顾榜眼敬佩非常,晃晃悠悠地骑在马上从《论语》中的《学而》篇请教到贾谊的《过秦论》,直叫顾行健感叹歹竹也能出好笋,这孩子绝对像的是他娘。
黎锦宏正常之后,为掩饰尴尬,开始教黎深箭法,教着教着发现儿子天赋不错,五箭之后就能中三丈开外的树干,兔子虽然没有中,却只差寸余。黎锦宏喜不自胜,不愧是我儿子,心里盘算着回去给孩子请个好的武师傅。
正在一行人走走停停之间,顾行健突然被人一拽,就见一支羽箭擦着脸颊而过,钉在后面的树干上,箭尾不住抖动。接着,就听奔踏声、呼喝声接踵而至,远处一群黄羊左突右冲,后面追着鲜衣怒马的五陵年少。
眼见黄羊冲着自己的方向过来,马匹不安地踏着步子,若是撞上,非伤了不可。黎锦宏当机立断,左右手同时抓住两个儿子的衣领,一踩马镫,跃上光秃秃的树梢。顾行健瞪着眼睛看他救子不救友,正要喊救命,被黎锦宏的长随拦腰一抱,跟着上了树梢。马儿没了负担,各自跑开逃命,紧接着便是黄羊奔袭,乱箭如雨的景象。
安全后的顾行健不忘点评:“人是羊的三倍还多,结果没有一支箭中了的,水平比你儿子还要差,可叹可叹。”
黎锦宏没有回答他,反而眯了眼睛盯着队伍后头一个身穿黑狐皮的青年,那人正是司徒震。回头看长随一眼,长随对他点点头。
果然,三息之后,不远处一声杀猪似的嚎叫声传来,只听有人惊叫道:“平南伯惊马了——”
黎锦宏嘴角勾出一个笑纹来。抱着儿子纵身一跃落了地,见两个儿子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黎锦宏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来,拉起儿子的手就往前方走去。
同样下了树的顾行健暗暗腹诽此人装腔作势,脚下一步不慢,跟着黎锦宏去看好戏。
走了不多时,就见前方围了一圈人,正在吵吵嚷嚷。有人,眼尖,见黎锦宏过来了,赶忙抱拳,“安乐侯。”
黎锦宏背着双手,迈着方步,脸上露出一个轻佻的表情来,“这不是刘四么,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被叫做刘四的青年是个闲散宗室,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大名鼎鼎的安乐侯,故而态度十分恭敬,“侯爷有所不知,平南伯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了。”
黎锦宏啧啧两声,盯着司徒震道:“这怕是摔的不轻吧,要是断了骨头就更麻烦了,现下可不能挪动,得有人出去给他家人报信,弄个担架进来,抬出去。”
其余人恍然大悟,刘四奉承道:“还是侯爷见识的多。”
于是,有两人骑马前去和庆国公府报信,其余人等在这里,有人提出,这天寒地冻的,不如大家站成一圈,也能给平南伯挡挡风。
大家齐声称是,果然围成一圈,顾行健附耳对黎锦宏道:“他们就没想到生上一堆火,搭上一个帐篷?”
黎锦宏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觉得他们能想到?这时候其实应该检查他的伤处,把断了骨头的地方用树枝固定起来,然后用衣服做担架,赶快把他抬出去看大夫。”
顾行健瞄了一眼嘴唇冻的发紫的司徒震,撇撇嘴角,问黎锦宏道:“他得罪你了?”
黎锦宏冷笑一声,“这还用问?”
“你就坏吧。”
众人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在长随找回了黎锦宏等人的马,围着司徒震的五陵年少们冷的搓胳膊的搓胳膊,跺脚的跺脚,而司徒震本人则是出气多入气少的情况下,等来了带着担架和下人的方桐。
见庆国公府的下人抬着司徒震往外走,顾行健疑惑道:“他们就没想过带个大夫过来?”
黎锦宏“呵”了一声,“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觉得他们能想到?”
两人说话时没有避着自己人,故而黎渊和黎深兄弟俩听的一清二楚,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黎锦宏一行人在林中又转悠了一圈,得了三只兔子一只鹿,以及野鸡若干,然后慢悠悠往回赶。
黎渊还记得要给妹妹的活兔子,拜托长随给他捉了一只,放在笼子里。黎深提醒黎锦宏,“爹,澈儿还要大老虎。”
黎锦宏抽了抽嘴角,顾行健笑的直不起腰,“你们这么小就要大老虎,不怕它把你们吃了?”
黎深为难道:“可要是没有大老虎,万一回去澈儿哭鼻子怎么办?”
想到还是个哭包的小儿子,黎锦宏无奈道:“我记得皇上那儿还有不少虎皮,回去讨一张吧。”
既然是狩猎仪式,自然是要回去向皇帝回报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