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急匆匆地跑进清心阁,屋里方槿和秋水正在做衣服。下个月小定,女方的回礼中的衣帽和鞋都是需要自己做的。方槿做的不耐烦,扔了针线就打算让秋水托人出去买去。
见落霞跑进来,秋水打趣道:“跑的这样急做什么?后面可是有狼撵着不成?”
落霞喘匀气,把流言的事情说了,秋水也急道:“这必是大夫人见不得小姐好,又出幺蛾子了。可这三人成虎,若是被安乐侯府知道了,小姐可怎么办?”
方槿拿起一本书,混不当一回事,道:“若是安乐侯因此厌弃了我,我便能光明正大的随妙慧师太去清修了。只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落霞疑惑道:“小姐,你可是想到什么了吗?”
方槿道:“你们就没想过吗?京城闺秀众多,为什么偏偏是我被皇上赐婚安乐侯。我一个失怙孤女,既无家族可依,也无出色容貌,而安乐侯呢,即使再不上进,那也是皇亲。此间必有缘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秋水猜测道:“莫不是为了庆国公府?”
方槿摇头道:“虽是国公府,但朝中无人,宫中惠嫔亦不受宠,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勉强算个二流。比起安乐侯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婚事,若是父亲尚在,勉强算的门当户对,如今却是我高攀了。”
秋水、落霞二人具陷入沉思,方槿笑道:“圣心难测,想不通就别想了,顺其自然吧。对了,你们尽快把宣城那边的账本整理出来,到时候与母亲的嫁妆一起带走。”
二人自去忙不提。方槿失笑,凡事一饮一啄,各自有分。方继礼当年任宣城指挥使时,曾置办下一些产业,一来他是次子,将来分家时分到的东西必然不多,他自然得为自家着想;二来跟着他的因伤不能再打仗的一些士兵也有了去处,不会发回原籍后饿死。这些产业是交给秋水的父亲管理的,庆国公府并不知道,因此这三年来,方槿靠着这些收入过活,庆国公府再苛待她,她也能活的很好。若不是当年方老夫人偏心长子,不喜次子,想来方继礼也不会想到要防范家人。
虽然方槿不把流言放在心上,但自然有人在乎。作为安乐侯的亲姑母,太后一直挂心着他的亲事,如今听说女方八字不好,竟然招了皇帝去问。
“啪”的一声,黑子落到棋盘上,瞬间原本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黑子□□一片,围住了一大片白子。永崇帝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冲对面坐没坐相的青年道:“今天朕为了你那未来媳妇可是费了好一番唇舌,如何,你那云雾茶也该拿出来犒劳犒劳朕了吧。”
青年随意落下一颗白子,给自己被围的棋子解了围,懒懒地道:“那方家丫头可是您让臣娶的,自然您得去太后那边说去。云雾茶您统共就赏给臣二两,如今自己的喝完了,就把主意打到臣头上,您羞是不羞?”
永崇帝哼了一声,问:“怎么?那方家丫头你不满意。可是在意那生辰八字一说?”
青年道:“就凭那一家子蠢货,我真怀疑他们能养出什么样的闺秀来。至于什么生辰八字,我的也不轻哪,合婚之人不是说了么,很是相宜。”
永崇帝笑了笑,道:“锦宏啊,虽然庆国公一家子的确不怎么样,可当年方继礼不也在宣城干出了一番事业来?可惜死的太早了。他的女儿你也见着了,模样清丽文秀,规矩也极好,瞧那日应对,是个聪明的。毕竟是给你挑媳妇,朕怎么能给你挑差的。”
安乐侯黎锦宏好奇道:“方继礼再优秀,如今也早已化成土了,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我那后宅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可不想再娶进一个像马氏那样的女人来,把家里弄的一团乱。”
“方继礼虽然打仗是没什么天赋,但他治军却极有一套,当年他带出来的那只飞虎军,里面不少人都是现在戍边军的中坚力量。你想,当年方继礼带着亲兵亲自掩护队伍撤退而死,那些活下来的能不念他的旧情?你未来媳妇和宣城那边可一直都有联系。”
黎锦宏摸了摸下巴,坏笑道:“原来您是打着这个主意,既不打眼,又能另外铺开西北的一条情报线。您说先帝当年干嘛要把肃王封在宣城,还许他节制一地军队,弄的我们如今如此被动。”
“不过是人老心软,当年我们并没有找到肃王参与谋反的罪证,所以先帝就把他远远的封了出去,怕朕觉的他碍眼。给他一点军权,也是不想朕能随意杀他罢了。”永崇帝叹息一声,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满心的无奈,他是一个好父亲,却绝不是一个好皇帝。
黎锦宏又下一子,道:“从方继礼留下的人切入,确实不打眼。不愧是天子,深谋远虑啊。”
永崇帝笑道:“朕这是既给你找了个好媳妇,你媳妇又给你带了一份好嫁妆,便宜都让你小子赚了,你还在这儿给朕卖乖,简直是找打。”落下最后一颗黑子,笑,“赢了!”
黎锦宏不料一时分神,竟然让本来赢面极大的一盘棋输了,心下不甘,给皇帝添堵道:“听说昨儿贵妃打发大皇子去陪三皇子跪先贤祠了?”
永崇帝瞬间黑了脸,昨日他以不求上进、不识礼仪、有负圣贤学说的名义罚三皇子到先贤祠自省,不料随后贵妃就打发大皇子陪着去了,说是身为长兄,未能教导幼弟,当自罚;贵妃也自己闭门思过,说是有负三皇子生母所托。于是,今日早朝之时就有御史上奏,言大皇子孝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