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府的案子很是给京城百姓添了不少谈资。这日早饭之后,落霞在方槿耳边絮絮叨叨,“夫人你是不知道,那方家大少奶奶可怜的呦,孩子没了不说,一场牢狱之灾彻底坏了身子,好不容易出来了,大夫人和桂枝还见天的折腾,大少爷天天就知道买醉,可怜她拖着病体还要管一个家,啧啧……”
方槿对庆国公府一家子自然是关注的,专门叫落霞出去打探消息,没想到他们一家会落魄至此。大夫人私下放贷,本来逃不过牢狱之灾,还是大老爷念在夫妻一场,替她把罪名扛了。出狱之后,大夫人一贫如洗,自然是要靠儿子活的,可没想到方桐受不了打击,干脆日日买醉,醉生梦死去了。
穆氏在牢里掉了孩子,庆幸的是方桉和她们夫妻关在一处,给她扎了几针,又有方槿接济的药材,这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出狱之后,一家子全没了生计,只靠着穆氏所剩无几的嫁妆过活。大夫人过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何能受得了清贫的生活,她是个疼儿子的,又与穆氏一向不对付,自然把一腔怨气发泄在穆氏身上,自己挑穆氏的毛病不说,还纵容金枝成日对穆氏冷嘲热讽,一家子不过六口人,却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穆氏实在受不了,只好求助娘家,不料穆郡王府一样今非昔比,穆郡王妃又顾忌着自家名声,不敢替穆氏作主。
穆青瓷冷笑着对穆氏道:“姐姐还看不透吗?咱们这些所谓‘名门闺秀’,就是为家族挣利益的,如今我们没了价值,谁还管你死活。”如今庆国公府倒了,司徒震也死了,穆青瓷心中只觉得快意,她不耐烦伺候方氏,将自己的体己给了穆氏之后,便到云居庵拜了妙慧师太为师,削发出了家。
穆氏恍恍惚惚地回到他们一家如今租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婆婆拧着妞妞的耳朵,“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每天就知道吃!吃!还敢抢弟弟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穆氏急的上前一把拉过女儿,“你做什么打孩子!”
妞妞哭着一个劲儿往母亲怀里钻,大夫人尖声道:“看你养出来的好闺女!当姐姐的不说让着弟弟,还敢抢弟弟的东西,你不是王府贵女吗?你的家教呢?好好的孩子生生被你养成了个贼!”
妞妞在母亲怀里边哭边摇头,“不是的,妞妞没有强弟弟的点心,是弟弟分给我吃的,妞妞没有抢。”
大夫人见妞妞不肯认错,还想上前再打,不想被穆氏拦住。穆氏什么也没说,拉起女儿回了自己房间,路上看见金枝,就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穆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只当没看见。穆氏一走,金枝就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也有今天。”转身使劲拧了儿子一记,“告诉你多少次了,当初要不是她,咱们娘俩怎么可能被赶出来,还吃了那么多苦。你要是再敢和她生的那小贱人一块玩儿,仔细你的皮!”
当天晚上,穆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醉醺醺地进了金枝的屋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疼的没了知觉。
第二日,大夫人一早起来等着人给自己送早饭,可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人来,气的一脚踹开穆氏的房门就要破口大骂,结果却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大夫人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她开始满屋子的翻腾,果然银两地契这些全没了踪影,她失了魂一样坐在地上,过了好久才大哭了一声,“天杀的——”
而此时,穆氏正局促地坐在安乐侯府的花厅之内,虽说主位上的方槿并没有露出嫌弃之色,但她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方槿叹口气,对穆氏道:“大嫂子,你的难处我知道,只是妞妞这么小,你就忍心让她没了亲娘?”
穆氏抬手抹了把眼泪,“三妹妹,我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我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可我一个做娘的,不能看着女儿生生毁了,求三妹妹收下她吧。”
原来,穆氏一大早带着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过来,就是为了求方槿能收养妞妞,至于她自己,和妹妹一样出家也好,寻死也好,她都已经无所谓了。
方槿想了一想,问道:“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干脆和离便是了,大嫂子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穆氏摇着头苦笑,“三妹妹有所不知,且不说方家到底放不放我走,就是穆家的家规,也容不下和离之女。”
“放妻书的事情,我还是能帮上大嫂子的。至于和离之后,我想着大嫂子不妨带上孩子去乡间隐姓埋名,起码能过上清净日子。于孩子来说,这世上谁也比不上亲娘,大嫂子多为妞妞想想吧。”
穆氏看看身边低着头抹眼泪的女儿,到底还是同意了方槿的话。
穆氏的放妻书来的十分容易。穆氏消失后,大夫人上穆郡王府很是闹了几场,反正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穆家人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方桐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本来就觉得自己母亲的做法十分丢人,后来又被一起喝酒的酒友嘲笑几句,说他巴不得媳妇回来好接着吃软饭,一气之下便写了放妻书。
方槿将放妻书给了穆氏,又安排她们母女住到自家庄子里,一切都安排的十分隐秘。她虽然不怕麻烦,但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氏刚一走,方槿便着人通知方槐和方桉离京。果然,大夫人一见家里没了经济来源,马上便找上方槐兄弟俩,毕竟庶子奉养嫡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夫人找不到人,气的简直要发疯,这时候方柳又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