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穷也不是办法…”
沈冬还在耿耿于怀,他一捶沙发,立刻痛得哀叫一声,本来就是趴着,现在半边身体都陷在沙发里撑不起来了。
杜衡低头,伸手要扶,却被狠狠甩开。
“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也要你尝尝这滋味!”沈冬不小心扭到脖子,他挣扎好半天,才勉强侧翻过来,继续趴在那里装死。
然后腰上多了一只手。
沈冬背脊猛然绷直,本能想跳起来,可惜没这个能耐,刚弹了一下,又一头栽回去。
无可奈何,只能忿忿的任由那只手准确有力的揉开后腰上的酸痛,副作用也很明显,沈冬起先还咬牙切齿的攥拳头,后来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就是对杜衡的右手没辙,这要怎么破?
沈冬郁闷的想,也许他应该联络一下开山斧,看看其他器灵都是怎么解决——假如你的主人对你图谋不轨,你要怎么让他后悔…
“哈哈哈!”
沈冬神经质的捶沙发笑。
杜衡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沈冬的手拽回来放好。
“你说,哈哈…假如开山斧跟日照宗大长老也…哈哈,他们一个四米高,一个一米三!”沈冬被自己的囧联想娱乐到了。
“喂,听说修真界有把叫新月的刀,是个美女,还是百宝阁天衍宗主的兵器。那个天衍宗主到底长得什么样,不会是一个糟老头吧,那可就真是一朵…不不,一弯新月插在牛粪上。”
杜衡蓦然收回手,沉默半晌,才缓缓说:
“兵器对修真者而言,只不过是一件法器,一件最趁手的法器而已,纵然能化形,最多也只是可交托信任的同道与战友。”
沈冬讨了个没趣,而且前半段话听得他很不快:
“你干脆点说工具好了,只不过能化形的器灵,还能兼职当个朋友,至于你…”
昨天晚上被压在下面的憋屈又冒出来,沈冬极恼。
忽然丹田一暖,弥漫而上的热气散于四肢百骸,沈冬气得差点伸脚去踹,不过膝盖刚抬起来就被杜衡左手按住,右手依旧压在原处不动。他也不说话,神识直接笼罩过来。
那种悠远的黑暗与迷离的飘忽感陡然袭上。
沈冬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陡峭山谷里。谷底距离地面很远,这地方有种奇怪的眼熟感。
“这不是元神出窍,只是记忆…你觉得眼熟是肯定的。”
杜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冬没好气的说:“是你的记忆!不要跟我混为一谈!也不要跟我说什么道,那玩意玄之又玄的,也就你们才感兴趣!”
“你之一生,难道就不曾有过什么原则?”
“那当然…好好活着呗!”
沈冬表示这么个简单想法都破碎渺茫,作为凡人的时候整天在愁钱,发现自己不是人后,还在愁钱!其实这世上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哪怕没有生老病死,想好好活着都太难了。
不过活着为什么呢?
沈冬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一个人,想这个纯粹是吃饱了在抽,人生在世就几十年,总要想办法让生命有点意义。剑需要什么?按照器灵的逻辑,十方俱灭的剑生价值足够淋漓尽致了,凶名远播,没人敢惹。而且还是剑修的剑,一辈子也不需要发愁找个更好的主人,或者换主人什么的。
对器灵来说,与其说“主人”,不如说“雇主”“搭档”。
兵器的价值,总要在拼斗与战场上体现,要是遇到的那个家伙不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出来,那种憋屈的架,不打也罢!剑修与剑,这是多犯规的组合,人家压根就不用磨合期,没有比对方更适合、更好的那一个。
“古往今来,修真界有无数剑修…但只有断天门,才能每代皆飞升。”
沈冬想给杜衡泼冷水,说可惜你差点没赶上,不过又鬼使神差的咽下去了。
“那些剑修说,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剑,才能证道。”杜衡语气一转,变得低沉如击重音,一字字说,“但剑修,又属于谁?”
属于那一块相伴三百年的灵石,当灵石成剑的时候,那就是一生不弃的道。
不是剑修希望自己的剑是什么样,而是剑希望自己是什么样——
沈冬骤然恍惚起来。
对,就是这样,他不想像那些小妖一样…所以!
斩尽一切,所见皆杀。
——剑修只不过,走在一条由自己的剑选择的道路上,这个选择却始于最初相处的三百年,每一件事,每一日,都会影响剑最后的成形。
“修真界的任何人,都与我们不同。”
沈冬死死盯着两侧陡崖看,他终于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北邙山!!
曾经是一座山峰,在九重天劫的威势下,生生被削平甚至最后凹陷下去。一百多年来,野草与藤蔓重新覆盖了泥土,茂盛的生长,抹去了一切痕迹。
如果这是记忆。
为什么连山谷的每一处石头、每一处藤蔓,都栩栩如生?
“你…来过这里多少次?”沈冬有点艰难的问。
“从丢了你开始。”
有些事,总归会回到原点,有些事,从最初就注定。
“并不是只因你是我的剑…你自我手中脱出的那一刻,你就不可能只是一柄剑…”
本命法宝从不化形,要化形,唯有…
“唯有证道,才能化形。”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