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澈抬手将生长在苔藓间不起眼的小蘑菇摘下,放入篮子中,发光苔藓的莹蓝色光晕打在他如画的面容上,让这个素来清冷内敛的青年凭添了些危险,仿佛暗夜里行走的鬼魅。
“可以了。”看了看篮子中小蘑菇的分量,卫澈说道。
诸宸衣恭谨的应了是,落在卫澈身后,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不敢存在丝毫的逾越。
洞穴是个庞大的迷宫,各种小径曲折蜿蜒,岔路众多,即便是修行者来到这里,也很容易在洞穴中走失。
走了半个时辰,卫澈忽然停了下来,心中掐算片刻,他回头对诸宸衣说道:“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诸宸衣掩下心中讶异,恭敬的道:“您请说。”
卫澈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消到中洲舆国的天一城走一趟便是。”
“只是走一趟?”诸宸衣心里更加疑惑。
卫澈颔首,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他:“只是走一趟,你也可以留在那里一段时间,但是什么都不要插手。”
诸宸衣接过符纸,看着卫澈消失在洞穴的拐角,过了许久才看向手中符纸,轻声嘀咕道:“走一趟,这算什么事。总归不会是因为小姑娘和我有仇,所以把我弄走吧?舆国,天一城,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卫澈心里究竟想些什么,诸宸衣永远都不明白,他将符纸放进袖中,下一刻便化为一股烟雾。很快消失在洞穴中。
顾凉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用清粥把久久不曾进食的肠胃填了半满。她很惬意的换了宽松的衣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入睡。
这半年过得委实不怎样。前半段时间和天魔斗智斗勇,后半段时间每天都在疏通堵塞的经脉,几乎没有闲暇时间休息。
嗅着熟悉的味道,顾凉很快睡着了,连卫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前都一概不知。不过玉瓶空间对她来说就是一方私人小天地,是自己家,在家里不需要警惕戒备什么,所以她很放松,睡得很沉。
卫澈站在床边静静看着顾凉的睡颜。丝毫没有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却无故进入女性闺房的觉悟,脸上淡定得可以。
窗子外,黑猫一边漫不经心的逗着天魔果,一边偷偷觑着顾凉闺房中的动静,咧开嘴的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该不该告诉小丫头呢,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卫澈淡淡的一眼看过来,黑猫立刻缩了,专心致志的和好基友玩耍起来。
修士极少做梦,顾凉亦然。睡了五个时辰醒来,她的精神变得很好。换了一身适合练剑的衣裳,她在院子里习了一会儿剑术,待到身体出了层薄汗。才进厨房里把剩下的小半锅清粥热了吃掉。
黑猫和天魔果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也没看见卫澈,顾凉的心态依旧有些怅然。她很清楚这样的心态修炼起来多半没用,干脆挽起袖子和裤腿。在药田里忙碌起来。
忙碌完,已经是两个时辰后。顾凉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滴,才看见站在药田外的卫澈,也不知在哪里看了多久。
顾凉觉得有些尴尬,她仍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站在自己的立场,卫澈屡次利用她,这让她心里十分不喜甚至厌恶抵触;但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卫澈做的没错,他也只是想要活下去。
卫澈目前是玉瓶的器灵,而在名义上,她是他主人。
但他不是器灵之前,他的存在对她来说,亦师亦友,几乎是除了纪珊、顾弦外最亲近的人,她还很喜欢他。
不是喜欢兄长、师尊、母亲的喜欢,而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虽然这份喜欢现在变得淡了很多。
卫澈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耳根子都是红的。
他经历的很多,见识的也很多,但是怎么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这种事他没有任何经验。
他还记得破障洞中顾凉的那句话,她说,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卫澈也想说,我也很喜欢你。
但是这样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好不好!
顾凉从药田里走出来,手臂和小腿上挽起的衣裳仍未放下,白皙细腻的肌肤落在卫澈眼中,耳根子都发热了。
bsp;其实现在的顾凉并不多么好看,细胳膊细腿,瘦得像芦柴棒,与天魔作斗争,她的身体亏损得太多。
顾凉前世是现代人,根本没把露出来的胳膊腿放在心里,看了一眼卫澈白里透着红晕的脸庞,心里顿时有些轻嘲,屈身行了一个礼,说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顾凉可以理解卫澈的做法,为了活下去这样没错,但是觉得没错和理解并不代表原谅。
喜欢又如何,还有更多的东西,比喜欢更重要。
卫澈敏锐的感觉到顾凉心态的变化,双眸立刻暗了下来,他说道:“你不需要道谢。”
顾凉笑了笑,望着卫澈的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疏离说道:“你不是我哥,也不是我师尊,所以我的道谢很有必要。”
卫澈哑然。
顾凉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小木屋厨房里继续做清淡的饮食滋养肠胃,争取早日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
她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她不是对爱情存在太多期待和向往的小女孩,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
顾凉只是一本男主向仙侠文的恶毒女配,最终的宿命便是被男主顾天阳一刀斩下头颅,死无全尸。
曾经是尚秋的顾凉不会接受原著的宿命,她不如卫澈,但是不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