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笼罩在重重阵法和禁制之中的小院看起来就与往常一样。
花想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宫灯小坠子,抬步向阵法和禁制走去,接连八十一道禁制如涟漪漾开,真实的小院也展露在她的面前。
“嘶”
虽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真个看到战后的废墟,花想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极为震惊。
原本的小院已荡然无存,地面被打成一个黝黑深坑,甚至能隐约看到地底散发着红光的岩浆在流动。
大战过后,小院里的灵气变得极不稳定,时不时炸裂出“啵”的一声轻响。
虚空崩塌的裂痕尚未完全痊愈,有小股的虚空风暴从裂口里吹出,落在花想容身上,甚至将她的护身禁制都打碎了一层。
这真的是结丹修士弄出来的?元婴修士大战都没有凶残吧?
花想容望向血染半身狼狈不堪的师兄妹二人,眼神很诡异,就像在看两个怪物:“你们俩真的是结丹中期?不是元婴修士冒充的?”
“废话,你见过哪个元婴修士会混得这么惨?”常沂翻了个白眼说道。
为了击杀顾玉竹,常沂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他的胸腹被撕裂,露出里面的五脏六腑和粉色肠子,血肉之间还蠕动着绿色植物嫩芽,境界也跌落至结丹初期,看样子没修养个一年半载多半好不了。
顾凉修为略低,她的模样更惨,脖子被切断了一半,伤口处还长出半截红得十分妖异的树枝,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可见白骨森森。若她是个筑基修士,被伤成这样,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单看这对师兄妹身上的伤势,便能知道不久前小院里发生的战斗如何惊险可怕,交战的三人又是多么的实力惊人。
花想容回想起自己面对尤溪真人时随意轻慢的态度,再看看不远处的深坑和顾凉师兄妹,心中不由有些后怕。
尤溪真人修为跌落金丹期,还受了重伤,其展现的实力竟能如此可怕!若她没有与顾凉合作坑了他一把,岂不是要被他暗算到死?
元婴真君,果然不是轻易相与的,不管是战力还是心机城府,都不是一般金丹修士所能想象。
能以结丹中期的修为将元婴真君斩杀,即便这个元婴真君受了重伤,顾凉与常沂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花想容想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毫不吝惜地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玉盒递给师兄妹二人:“这是黑玉膏,你们先用了疗伤吧。”
顾凉的声带和喉咙都被削断,想说话也得治好伤,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缺丹药。
常沂随了师妹,丹药也是不会少,摇头说道:“谢谢,我们暂时还死不了。”
若是真的重伤垂危,顾凉也不会捏碎玉符将花想容叫过来。师兄妹俩看着十分凄惨,实际上,他们的伤势已经好转了些,就算花想容突然发难,也是不惧。
花想容收回黑玉膏,妙目在常沂身上转了一圈,回身去看战后的废墟。
顾凉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伤得骨头都露出来,一手撑着自己的头颅,另一手握住脖子里长出的树枝根部用力一拉。
只听得“嗤啦”轻响,树枝被连根拔出,鲜血和碎肉淋漓而下,格外渗人,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连眉头都没有蹙起。
离开了新鲜的血肉,这截树枝立刻冒出一团黑雾,雾中清晰可见一个狰狞恶鬼,正是树枝的精魂。它凄厉的嚎叫一声,还未扑到顾凉身上,便被她一把火烧成虚无。
精魂死掉,红色树枝也飞快地枯萎风化,顷刻间便只剩得一块红宝石结晶落入顾凉的手中。
顾凉把红宝石结晶塞进脖子上的伤口,扶正头颅用手一抹,绿色光华在掌下微微闪烁,狰狞伤口在片刻间痊愈如初,半边身子的伤口也开始缓慢恢复。
这根树枝能算得上是顾玉竹最后的手段,生长于修士的血肉当中,抽取修士的血肉精华淬炼成血晶,可以补充失去的生机和精血。
可惜是,顾玉竹固然老谋深算,然天意弄人,他没能等到血晶成熟摘取果实的时候,最后只能便宜了顾凉。
“谢谢想容道友相助。”顾凉从地上站起,对花想容行了一个谢礼,微微而笑,只是她脸上溅了不少鲜血,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吓人,“后顾无忧矣。”
花想容亦笑了,也不追问大战的细节和尤溪真人的生死,抚掌说道:“如此甚好。”
在顾凉疗伤的时候,常沂也将血肉里寄生的嫩芽用剑意斩断了生机,再在伤口上敷了灵药,新的血肉长出,很快便将撕裂伤愈合得只留下一道蜈蚣爬行模样的疤痕。
花想容见这二人把自己的伤势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施展秘法把深坑填上,再将一座缩小的崭新小院放大,全程不过三百息,战后的废墟已复原成大战前的模样。
常沂与顾凉无意在欢喜宗驻地停留,三人在干净宽敞的净室里密议了后续处理的事宜,在天光尚未大亮前各自散去。
回到乾坤派驻地自己的院子里,顾凉取出两张阵盘布下阵法,转身来到空间炼丹房,将自己沉入药鼎之中。
感觉到药液里的灵气汹涌而来,顾凉长舒了一口气,吐出一串泡泡,只觉得浑身松懈,什么都不愿想。
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少了一把,接下来,她应该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不久后的生死大劫上了。
顾凉伸手把发髻松开,闭了双眼放空心神,专注于疗伤之事。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