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能有如此手腕,在世族和皇权之间游刃自如,卫澈是不太乐意跟他交手的,可基于顾凉的缘故,不乐意也得变成乐意。
无它,顾弦若不许他娶顾凉为妻,不许他接触顾凉,卫澈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怀安别院在郊外,坐马车需走上半个时辰,顾弦就住在别院里,明日一早便得回京。
卫澈在别院外等待了足足两刻钟,才有一个老仆人慢吞吞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只说允许他一个人进去。
陈天压低了声音:“公子,恐有诈!”
卫澈平静说道:“无妨。”
顾凉相信自己的直觉,卫澈也相信直觉,他相信顾弦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
这种相信是没有缘由的,就像卫澈喜欢顾凉,在她降生世间的那一刻,他便压抑不住心底的喜悦和疯狂,那也是无理由的。
卫澈心想,也许他在轮回以前与顾弦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错。
别院不大,许是天色已黑,卫澈一路跟着老仆进了客厅,竟看不到一个小厮和丫鬟。
老仆给客人送上茶水和糕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须臾,穿着黑色大氅的顾弦出现在客厅里,身上还带着些许寒气,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卫澈见此,起身行礼。
虽然昨天有过暗地里的交手,但他二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顾弦没有还礼,也没有搭理他,径直坐下来喝了一杯热茶,方看着卫澈开口:“说句老实话,我看你很不顺眼。”
卫澈不由微微垂了眼,看到顾弦腰间挂着一把样式简单朴素的剑,毫不怀疑对方现在想要拔剑杀人的心思。
“我要娶阿凉为妻。”卫澈这样说。
他算是知道了,玩手段是玩不过顾弦的,比武力也打不过对方,最好是实话实说。
顾弦回以一声冷笑,目光挑剔:“你能给她什么?你可以给的,我也能给,而且给得更多更大方。”
卫澈想了想,认真说道:“我喜欢她,更胜于我的性命。”
“我想你的性命大概值不了多少。”顾弦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剑,目光锋锐得就像刀子,“好话,谁都会说,也不缺你一个。”
被奚落了一番,卫澈也有些不高兴:“你只是阿凉的族兄,不是她爹娘。再说,即便你是她爹娘,你也不能左右阿凉的想法和判断,她自己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不喜欢你。”顾弦说,“只这一点,便已足够。”
卫澈的心窝子被戳了狠狠一箭,当然他是不会在顾弦面前承认的:“你不是阿凉,与她也不熟悉,怎知她是否喜欢我。”
“她是与我有血缘之亲的妹妹,兄妹连心。”顾弦很客气地又刺了卫澈一下,声音微寒,“阿凉愿意随着你,不过是因为你能给她学习各种知识的机会,另外便是你的身份压得顾家不得不做出适度的退让。若无以上两点,我敢说阿凉不会愿意随着你,信吗?”
卫澈表情阴郁。
他不会自欺欺人以寻求心理上的慰藉,顾弦说得没错,顾凉愿意跟在他身边,确实是因为顾弦口中说的两个原因。
不过……
顾弦到底是从哪知道前一个原因呢?
只因轮回之前他们相互认识,顾弦也不愿意阿凉变成那种泥塑木偶般的女子?
卫澈定了定神,说道:“顾兄请与小弟直言,若能效劳,小弟定不推辞。”
这次轮到顾弦的表情不太好了,若能亲力亲为,他是断然不会将顾凉交给卫澈的,换成顾莹也一样。
想了想,顾弦说道:“阿凉年纪尚轻,却也是一个女孩子,她跟在你身边学习,你为人师表,便不能有任何逾矩行为,若不然……”
顾弦没有把话说话,意思却很分明,如果卫澈有任何的违反,定会教他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卫澈心想,也就一个功夫尚浅的初妆,难道他还避不了她?
顾弦老谋深算,又怎会不知道卫澈的小算盘,一句话粉碎了对方的美梦:“我会让阿凉亲口与我说。”
卫澈:“……”
顾弦又道:“另外,阿凉虽是跟着你,却未必需要你教授她课程,我自会派人另外对她授课,此事你不得有丝毫质疑,更不能插手其中。阿凉身边的丫鬟不太机灵,我已安排四个丫鬟给她,她的生活起居无需你过问,你也少去打扰她。”
卫澈:“……”
若照顾弦安排,他非但不能与顾凉有太多的接触,还要被顾凉的爹娘和世人误会,彻底成了个幌子!
这怎么可以!
卫澈立刻开口:“顾兄……”
顾弦打断他的话,把搁在小几上的一份文书递了过来:“这是朝廷上的事,你看了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一说,别的我不想再提。”
要么答应所有的条件,要么拉倒,顾弦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卫澈无奈,只能接过文书细看。
他还想娶顾弦的妹妹呢,不能把大舅子得罪了。
卫澈并不知道,顾弦压根就不愿意把自家妹妹嫁给他,愿意让顾凉跟着他,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顾凉长歪。
一夜无梦,顾凉洗漱更衣后,没在家里吃早膳,她惦记着庄子里的厨子,带着初妆和四个丫鬟早早就出了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无需几个月,仅七八天功夫,顾凉便与原来有了明显区别。
她的性子依旧是沉稳有礼,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谁都不会轻易将她忽略,甚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