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夕阳成烬时分,柳生寒和安琪儿,已经赶到了“京师”以东一百六十里荒废的无名小亭。
天色向晚,只有亭顶上的几株衰草,在迎着晚风,飒飒乱抖。
柳生寒钻出车厢,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黑色的马车,停在无名小亭外,拉车的黑鬃健马,不安地刨了刨前蹄,低声地喷着白颜色的鼻息。
驾车的“意想不到”赵本衫和“岂有此理”郭德缸,都神色紧张的东张西望。马车上的帘幕低垂,里面的人儿,也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驿站前有人,两个人。
是两个靠着独轮车休息的乡下老夫妇。
车上有两个巨大的竹篓,用麻布仔细地覆盖着,不知装着何物,大多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粮食之类的生活用品。
老夫妇远远地看到了柳生寒钻出马车,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掠过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喜色。
柳生寒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向身后的赵本衫低声道:“马上走!”
“啪!啪!啪!”坐在左边车辕上的赵本衫,甩响三声手中的长鞭,清脆地击在马背上。那匹健马长嘶一声,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行进。
两个老夫妇怔了怔,向柳生寒踏前一步,张口似乎正要说什么——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黑色马车背后,陡然传了过来。
赵本衫一愣,急忙向后面斜了一眼,恰见一匹紫骝骏马,正风一般疾驰过来。马上的女骑手伏着身子,用一张同样紫色的披风,将全身罩得严严实实。
柳生寒向那对老夫妇使了一个眼色,将马车让在路边,凝神提防。
紫色的健马,自柳生寒身边疾掠过去,奔出十几丈,已经越过了自小亭前驶过去的黑色马车。柳生寒见对方并不是冲自己而来,心稍稍放下——
不料,马上伏着身子的女骑手,突然回头,向柳生寒望过来,随即,那女骑手手腕一紧,将疾驰的健马生生勒住。
那健马前蹄高高扬起,嘴边有白沫飞溅。这一人一骑奔得快,也停得急。
柳生寒向自己马车的乘骑拍了一掌,加快向前,却垂着头不向那女骑手转头看上一眼。
“站住!”那女骑手陡然自马上轻飘飘地跃了下来,探手向黑色马车的车帘抓下。
柳生寒低声喝道:“不可!”一跃而起,他的“倾城剑”飞扬,斩向对方后脑。他虽然没看清对方面目,却从对方飘然下马这一动作里,意识到事情有变。
“呵呵呵,果然有鬼!”女骑手轻轻自语,声音清脆,似乎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她的轻功也的确高明,在柳生寒底倏地一闪,如穿花蝴蝶般,自车帘下钻了过去。
车帘下有人“啊”地惊呼了一声,却是安琪儿惊惶的声音。女骑手自马车另一侧现身,借力上翻,已经俏生生地立在马车顶上,向柳生寒喝道:“柳生,你挟持了郡主殿下,要向哪里去?”
这个女孩子纤腰细细,一头乌黑的长发结成七、八条长辫子垂在背后,系满了紫色的风铃,玲琅满目;另外额前有几缕乱发垂下来,荡在鼻侧,给她说话时的呼气吹,得飘呀飘的无一刻安稳,显得俏丽而又俏皮。
柳生寒仰面,正见她一双年轻的杏眼,带着几丝狡黠居高临下望过来,他苦笑道:“可儿,怎么是你……”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赶车的赵本衫和郭德缸,已经向对方射出了风雨般急骤的暗器。
“可儿小心!”柳生寒急促地叫了一声。
一瞬间,赵本衫和郭德缸,已经射出了九种共八十六枚长短形状不同的暗器,柳生寒那一声示警,方才落地。
赵、郭二人的暗器功夫并不算很好,但亦声势惊人。那满是细长辫子的女孩,子“咯咯”一笑,半空里腿影乱飞,她已经自暗器雨中,俯冲直下。
“噗噗”两声,随之赵本衫跟郭德缸的闷“哼”出声,发射暗器的腕子,双双给那女孩子的右脚踢中。他们是久在“禁军”服役的汉子,虽然腕上痛彻心肺,但却都咬住牙,谁也不肯吭半声声。
“可儿,你追来做什么?”柳生寒的“倾城”剑,横在胸前。
“你一定要走吗?为什么每次你都是不告而别?”那个紫衣长发女孩子微笑着,把右手轻轻叉在腰间。她提起自己的右脚,伸出左手,轻轻掸了掸靴面上的浮尘。
女孩儿脚上穿了一双精致的淡紫色薄底快靴,柳生寒看着她掸尘的动作,再入神地盯着她的靴子看了看,突然道:“我毕竟是‘东瀛国’世子,我身上流淌着‘柳生家族’的血液!”这句话没头没脑,其中似大有玄机。
紫衣女孩子扬眉笑了笑,她的笑比飞雪里怒放的紫竹更明艳,比暗夜里缀满天空的星斗更灿烂,她笑着说道:“柳生,跟我回‘京师’,向李相爷请罪,你盗走了军事布防图‘狼皮卷’、劫持了郡主殿下,这游戏,你玩不起、我也玩不起,我们都玩不起……”
柳生寒皱眉,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一定要带‘狼皮卷’和郡主走,可儿,念在你我相识一场,请借一条路给我走,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柳生寒声音虽低沉,但已经有了隐约的杀意。
紫衣女孩子顿了顿足:“柳生寒,不要逼姑娘翻脸!”
柳生寒横剑不发,杀气弥漫。
女孩子向马车里叫道:“安琪儿郡主,家兄北城先生和李相爷对您并无恶意,叛国是灭九族的大罪,这件事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