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差,需要好好疗养,她的大脑皮层和脑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挤压伤,能维持住呼吸心跳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接下来可能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醒看造化。”
林逍南问:“很长是指?”
“这种病例很多,有的三两天,有的个把月,有的甚至好几载,超过半年基本就定性为植物人了,她的情况很不妙,总之家属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医生走后,林逍南觉得脚底虚浮,看着闭着眼犹如在安睡一般的余小双渐渐被推走,他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至少她还没死,人只要有一息尚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过了片刻护士过来喊:“余小双家属!哪一位是余小双家属?过来办理一下icu的住院手续。”
余小飞刚要去,林逍南已经先于她跨了出去。
“喂!”
他回过头,“现在她处于昏迷中,我才是她的第一监护人,有什么问题吗?”
在住院登记表的家属和姓名那一栏,林逍南看了好久,才认认真真地写下一笔一划。
丈夫,林逍南。
后来的好些天,余小双果然没有转醒的趋势,她的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道,看起来像个毫无生气的纸片人,干瘪瘦弱,日渐颓靡。在这些天里,陆陆续续地来过不少人,林爷爷,罗秋雁,大老远赶来的余家爸妈,余小双的同事,还有她的两个贴心好闺蜜,邵准和温礼。
最让林逍南印象深刻的便是最后两位。
温礼自知道余小双的事后,一逮着机会就偷偷在没人的地方哭,几天下来眼睛肿得像鱼泡,再厚的妆也掩盖不掉那抹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到林逍南时一脸不屑,金光闪闪的眼睛恨不得在人家身上射出两个洞来。
邵准则冷静得多,在一旁默默不语。但他后来说的话,却让林逍南有些仓皇。
把温礼打发去买水后,邵准便望着隔离窗后已经昏迷了两个星期的余小双出神,未臾,他忽地开口:“看来,你最近有弃政从商的打算?”
余小双的情况不好转林逍南便难以放心,所以他已经在医院守了整整两个星期了,她病危了好几次,都被医生们奋力抢救了回来,他的心情跟着跌宕起伏,可谓寝食难安。因长久的睡眠不足,他有些神思迷糊,所以略略听不清话。
“对不起,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邵准瞥了林逍南一眼,本想把语气放狠一点,但看到他日益憔悴的脸,他还是忍了下来。
“那些新闻报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默许发的。”如果不是得了他的首肯,谁敢造这种政府重要官员的谣?“邵家与林家是世交,你的事我曾听家里父辈提过,所以……报道里那个绯闻女友,应该就是你几年前的老相好吧?”
林逍南皱眉。
“被检举部查到的话,你可就玩完了。越有权有势的人便越嗜权嗜势,所以就算你再不喜欢小双,你也断不可能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大好前程。除了猜想你是故意的,我真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么从容面对这些新闻。而且,你最近貌似很关心我司的股票呢。”
林逍南牵了牵嘴角,“我可以当你在夸奖,谢谢。”
“你的家事……我也稍稍知道些。有点背景的家系大多都不干不净,谁都如此。我理解你想挣脱他们的桎梏,从头开始的心思,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我比你觉悟得早,在他们来不及干涉我的决定时我就已经开始白手起家了。而对你,我只想说,既然你也不是没努力过,为什么要放弃?而且……”邵准颔首,口吻付了一片苍凉,“小双大概也不希望你放弃,你如果明白她的心意还固执己见的话。”
邵准微微一笑,“那我就当她嫁给了一条狗,想挣脱锁链却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