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阁很热闹。
自从廉红药代表江南阁获得了花魁大赛的花魁称号,江南阁在烟花巷的名声已是渐渐高出了其他青楼,而廉红药在得罪东宫内侍后仍旧能够保全自己,更是让长安城的才子公子对其倾心不已。
因此,江南阁热闹很正常。
唐舟和程处默两人站在门外看到这般繁华的江南阁后,皆是忍不住惊叹其生意之红火。
而两人这般看完后,便径直往里走去,进得里面,只见里面有琴声悠扬,有红袖善舞,也有醉酒的书生,和砸钱的商人。
而在这些人中,唐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之前被东宫内侍打的贺连山。
此时的贺连山正跟几个读书人在一起攀谈,而他们谈的内容则是投行卷。
虽说朝廷今年宣布了糊名制,但投行卷的行为由来已久,这些读书人一时间是改不了的,而且就算朝廷实行实名制,投行卷对他们来说也是很有必要的。
所谓投行卷,就是将自己的作品给朝中大臣亦或者名人去看,他们若是欣赏,必定会对他们厚待,就算在春试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可在以后的时间里,只要有机会,他们也会帮忙推荐这些人的。
所以,投行卷仍旧是很风靡的。
唐舟听到那几个人在谈论投行卷的事情,心中忍不住暗想,这个贺连山会把行卷投给谁呢?
朝中势力分布复杂,如果贺连山把行卷投给了太子一党的人,那只怕是要石沉大海的,而且太子一党的人若是想报复,少不得从行卷中找出几个毛病来找他的麻烦。
唐朝风气开放,很少有清朝时候的那种文字狱,但行文却也颇有忌讳,若是行卷中的某些言辞犯了忌讳,虽不至于杀头,但被教训一顿,却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心中好奇,但唐舟并没有急着去问,而是拉程处默在旁边做些,听那几个人闲谈。
“贺兄,我们这些人中,数你才情最高,今年春试你必定高中,只不知这行卷你投了何人?”
贺连山脸上的伤还没有好,青一块紫一块的,听到朋友相询,他颇有些得意,道:“投了岑文本大人,除此之外,还有杨师道杨大人。”
贺连山说完,旁边的人连连说道:“岑文本大人学识是我大唐数得着的人,若能得他赏识,贺兄的前途必定不可估量,至于杨师道大人嘛,则是能文能武,少见的奇才,贺兄倒真是会找人。”
“可不是,这两人在朝中可都不是太子的人。”
一个长相略有消瘦的人好像很看不惯贺连山这样的态度,因此忍不住就揭开了贺连山的伤疤。
贺连山微微凝眉,正要发作,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廉红药姑娘来了。”
声音落下,一袭红衣的廉红药就从楼上款步走了来,而她走来之后,先扫了一眼,看到唐舟的时候心头微微一动,好似在这个地方看到唐舟有些吃惊,不过她的反应极快,一扫之后,便浅浅笑道:“诸位在场的才子想来多半都是要参加今年春试的,想必诸位也都投了行卷,只是想要得人赏识,有才名才是更好,今日在场的诸位公子谁若是诗作的好,我江南阁不仅奉送我廉红药的画一幅,还必定帮其将诗谱曲弹唱,以便传之长安,不知诸位公子可吝啬才情乎?”
廉红药此言一出,整个江南阁顿时沸腾了,这些读书人都不是傻子,得到廉红药亲笔画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能让他们的诗被人传唱,那岂不是更好的美事?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而后便你一首我一首的作起诗来。
唐舟坐在一旁,却是静静的看着,而且他也不时的向程处默打听岑文本和杨师道两人的情况,这程处默虽然学识不行,且脑子不够灵光,但因为其父程咬金的关系,对朝中时局以及很多大臣还是十分了解的,因此一番询问后,唐舟对岑文本和杨师道两人也是有了了解。
其中,岑文本是吴王李恪的人,而杨师道则是魏王李泰的人,这两人身份尊贵,才情不俗,绝对算得上是长安的名人,若能得到他们的欣赏,那么想要在朝中为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弄明白这些后,唐舟心想,廉红药的背后一定有人,而这个人能够让廉红药不被任何人染指,他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也许不是魏王就是吴王,这贺连山之前在保护廉红药的事情中也算是出了苦力的,以廉红药的性子,势必为其谋取好处。
如此一来,这两人中谁给了贺连山回复,那也就表示谁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廉红药背后的人。
这样想过之后,唐舟露出一丝浅笑,而后便要起身离开,对他来说,来江南阁本来是想找廉红药聊聊的,毕竟自己从大牢里出来后还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不过看今天的样子,廉红药是没有时间跟自己聊天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离开。
而得知贺连山投了行卷的事情,对他来说倒是意味收获。
唐舟离开,程处默觉得这些人作起诗来文绉绉的很没劲,也就只好跟着一同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本来正在听那些书生作诗的廉红药猛然向唐舟刚才坐的方向望去,忽而不见了人影,她的心中不知为何蓦然感到一阵失落。
望着已经空荡荡的桌位,廉红药心中忍不住一声长叹,也许,在见到唐舟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沦陷了,只是身负使命家仇,她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感情。
廉红药的眼神有些空洞,此时那些书生仍旧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