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赐蟒有五爪也有四爪,一般只赐一二品大臣,是四爪蟒袍。不过我是侯爵。可以服五爪赐蟒,不算违制,这是皇上赐给的荣耀。张居正当年一文臣,一样都赐过五爪蟒袍。”
“侯爷。皇上是不是特别的威风?”
“皇上是天之子,御临天下,当然威风。”
穿戴好蟒袍,配上玉带,刘钧戴上梁冠。这时天还刚微微亮。刘侨和曹化淳一起过来了,跟他说了些恭贺的话语,又说了些宫中的规矩。这些礼仪昨天已经有礼部官员过来教导过刘钧了,此时大家又说了几句,便一起骑马往紫禁城走去。
进入京城之中,刘钧表现的很平静,虽然是第一次来京,可京城实在没什么能震慑到他的地方。他看的,只觉得京师很拥挤,房屋也很低矮。街道也并不算很宽。
尤其是一路上,经常看到成群的难民睡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不时有人发出悲声哭泣。看着这场景,刘钧直摇头,京师还不如郧阳那般热闹。
“这些难民是从哪来的?”
“山东、关外。”刘侨也叹息了一声,“现在京中难民已经很少了,年初的时候,京中遍地都是难民,天寒地冻,每天都要冻死饿死数百。如今还留在京中的。多是些失去家人的孤寡老弱,无处可去,便只能留在京师乞讨过活。”
“朝廷没有安置吗?”刘钧问。
曹化淳摇了摇头道,“朝廷府库枯竭。各地催饷不断,到处都在伸手,没钱啊。”然后他又露出些笑容,“现在好了,侯爷先前给皇上送了二十万银子,这次又送了十万。另外抄没卢九德的家产,加上抄没薛国观等人家产,一下子得了近二百万银子,算是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啊。皇上已经让拿出两万两银子,给京城里的难民施粥。”
二百万两银子,抄了一群贪官的家产,就得到了朝廷一年正常的税收,听起来简直有些让人发笑。可大明如今的事实就是如此,朝廷现在正常税收只有两百万两左右,而朝廷一年的各项开支加起来却达到两千万两左右,其中大量的钱粮是源源不断的投进了中原剿匪和关外抗虏这两个大坑中去了。
为了弥补每年一千多万的不足,朝廷可以说是想尽办法,各种摊派加征等等,可每次弄点银子,都马上就被蒸发了。甚至很多时候,朝廷拔出去的军饷,还没出京,就一层层的被吸干了。
有时候,刘钧真的也很同情崇祯,这个皇帝当的太累了。当年他哥哥朱由校一心只管做木匠不管朝政,说不定就是因为看清楚了朝廷这个烂摊子管不了,便干脆放弃了。
不过朱由检却是不放弃的人,即位十几年来拼命的在维持,大明就你是一个处处漏风的纸糊房子,而崇祯就是那个裱糊匠,不停的糊补,可这房子还是太脆弱了。
“建虏已经在锦州外修筑义州城,并开始驻军屯田。建虏实在是太嚣张,他们的骑兵往来奔驰在锦州城外,不让锦州屯田耕种,接下来肯定就将是围困锦州了。”刘侨向侄子刘钧透露关外的最新军情。
“蓟辽总督洪承畴向朝廷奏呈,提议组织兵马,摧毁义州城。”
“皇上的意见如何?”刘钧问。
曹化淳道,“皇上的意思是同意洪承畴的计划,打算调集一支五万左右的精兵,跟建虏一战,摧毁义州城,保护锦州的安全。”他看了看刘钧,“皇上有意调侯爷率楚军出关,协同洪承畴夺取义州。”
“还不知朝中诸位阁老和大臣们的意见如何?”
“内阁和大臣们也认为中原匪事已平,朝廷可以抽调兵马出关。”
对于这种结果刘钧早有预料,但还是觉得有些太快了。
“中原流匪刚刚平定,但还有不少小股流匪未能荡光。而且朝廷这两年流匪作乱中原,建虏屡次入寇关内,朝廷疲惫,某以为这个时候实不是立即反攻之时。朝廷当再忍耐两年,待民力军心再恢复些,粮草军械储备足够之后,再作反攻。而不是如眼下这般,匆匆出战。”
曹化淳没有作声,朝廷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眼下出战太急了一些。可皇帝一意要出战,内阁也只能支持。
“这些话侯爷面圣时亲自与陛下谈吧。也许陛下会认真考虑下你的建议。”曹化淳笑着道。
刘侨俟到刘钧身边,轻声的道,“一会面圣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把刚才那番话说出来。现在陛下只想着反攻复辽。根本听不进去其它话的。之前梅李二辅臣,已经在陛下面前说过你刚才那些话了,可陛下根本听不进去。你若是再提,只怕陛下会很不高兴。”
“我知道了。”刘钧点了点头。
他们在承天门西边的长安右门外下了马,然后步行入皇城。皇城内是内阁和五军都督府以及六部诸寺的衙门。大明朝京师的重要衙门基本上都在皇城之内。
而其中内阁又在午门东面,非阁臣不得入内。因此最后曹化淳和刘侨陪着刘钧在朝房里闲谈,等候着宫内的传旨。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位太监过来传旨,让刘钧入宫见圣。
这次曹化淳和刘侨都没有陪他进去,刘钧独自随传旨太监入宫。到得宫内一处大殿,崇祯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