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大院的正门,只有那些有品级的官员,还有如梅李周董等大族名门子弟才能得进。一般来贺寿送礼的还没那资格,得走侧门。那里早排成了长龙,想送礼都还得排队。
虽说走侧门送礼的身份不会太高,可刘钧打量着队伍,还是发现这些排队的人大多是穿绫着缎,锦衣丝绸,腰缠金带,个个非富即贵。他们送的礼物,也自然都是名贵非凡。
不知什么时候,在侧门外来了一群年轻人,个个衣着华丽,腰缠金带,手挥折扇,他们歪歪斜斜的站着,对着排队送礼的人群指指点点。他们似乎都是从大门进府的客人,便总有种优越感,此时凑在一起来取笑嘲讽这些送礼还只能走侧门的人。
“瞧那个乡巴佬,长的跟块黑炭似的,脚上的泥怕是还没洗干净呢,还来凑热闹贺寿。就那礼物还好意思拿出手,野猪两只,锦鸡六对!哼!”
“就是,这当是乡下喝喜酒呢,这样礼物也拿的出手。难不成,他们以为刘家能看的上他们这点东西?”
“哈哈哈!”
一群人在那里哈哈大笑着,肆无忌惮的议论着那些礼物不够贵重的送礼客人。言语之中毫无顾忌,没有丝毫减轻声音,甚至是故意要让别人听到。
刘钧本来倒也想走正门的,可惜没有请柬根本就靠近不了大门。更别说跟他们说自己是来认亲的刘家子弟了,最后只得先从这侧门送礼登记,才能在这寿宴上有一席之地。
走侧门送礼的人既有富贵之人,出手豪礼。当然也有一些礼物只是一般的,比如前面那位,两头野猪,六对锦鸡,这礼物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那人是刘家下面的一个田庄的庄头,其实也就是帮着刘家管理那个庄子的佃户,能拿出这样的礼物来,其实也算是不轻了。
很快,刘钧就排到了登记管事的案前。
“名字?”刘家登记宾客礼物的管事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让刘钧心里暗是中喜。不过还是尽力克制,道,“在下麻城西湾镇武生刘钧。”
“送的什么礼物啊?”
“为贺老太爷大寿,特送字画一幅。”刘钧并没有打开过那字画,当下也不知道字画的具体信息,现下也只得这般回答。
不料那管事抬着在刘钧身上扫了一眼,见只是寻常生员衣巾,并没有什么华贵装束,当下语气又慢怠了三分,哼了一声,“麻城西湾镇武生刘钧,送字画一幅。”旁边有人登记在册。
后边传来阵阵嘲笑之声,“什么字画,连名头也没有一个,不会是自己胡画乱写了一通,就拿来充当礼物吧。我看啊,这人根本就是来蹭吃喝的。”
又有人道,“唉,刘管事,把那画打开来看看啊,让我们倒是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名家大手的高作。”
“对,打开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那名管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这刘钧不但没对他有半点表示,而且还送这么个礼物。现在听旁边那些公子哥们一喊,他便立即对旁边人道,“没听到诸位贵客们的话么,打开看看。”
虽然这样做明显得罪这个武生,可一小小武生而已,比起对面这群衙内公子哥们,可就不值一提了。
盒子打开,一副画呈现在在众人面前。
山峦林壑,绵延无际,刘钧也是第一次看到此画,却立即为这幅画所吸引住了,就算他不是什么鉴赏名家,可也看的出这幅非常好,极有意境。他没料到那位老者居然送了他一幅如此好的画作。
画一打开,也引来许多惊讶之声,大家都没料到,居然是幅这么好的画作。先前嘲讽的那几个公子哥顿时觉得脸红,其中一人不甘,便仔细去寻找破绽之处,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处。
“香光居士?董其昌的画作?这怎么可能,董玄宰的书画作品我可都知道,却没有这一副,嗯,这幅画叫关山雪霁图,从来没听过。小子,你没钱送贵重礼物就算了,居然还送了副假画,还愚蠢的送了幅冒充董其昌的画作,真当我们都眼瞎,当刘家人好欺骗吗?”
“这幅画挺好的啊。”一旁有人说。
“不过是副假画,有什么好的,不值一文。”
“真不是董其昌的画?”
“从没听说董其昌画过一幅关山雪霁图,若真是董其昌所画,肯定早有人认出来了。”
“那这样说,还真是一幅假画啊。给刘老太爷贺寿,居然送幅假画,真是无耻。”
“这人自称是武生,说不定也是假的!”
“把他赶走!”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