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和使者一起进南楚宫。 ”慕容诠似乎已经退到最后的底线。
“哈,”慕容谦轻笑一声,“这才是你的本来目的吧。行啊十弟,有长进。”起身走到慕容诠身边,拍拍他的肩,几分欣赏,几分嘲弄,“她要你给南楚皇帝带什么东西?”
本想率性说一句,“与你无关。”不过,想到雪瑶的安危,慕容诠还是将血书拿出来,紧握在手里,仿若稀世珍宝。
捻起汗巾一角,慕容谦想接过来,却对上慕容诠坚决不让的目光。颇为随意,慕容谦又是一笑,“本王就是检查一下,确定这东西不会有损两国邦交。你若不给也没关系,进南楚宫的事,另想办法。”
听到这儿,慕容诠极不情愿地松了手,微蓝的眸光片刻不离那薄薄一许红书。
毫不介意慕容诠的凝视,因为慕容谦的注意力,也全然在一方鲜红上。
汗巾的血迹已然干枯,只剩下此生不灭的红字,风起云落间,似还感到那淡淡一抹哀伤。
这一字一句,以血为墨,娟巧不工。明明告罪乞怜,又隐隐流露着不甘的愤然。
原本并不相熟的父女两人,竟被此一封帛书写得感天动地。
如果不是知道写下这些的就是心狠手辣的她,他一定惊羡赞叹,心驰神往。
可惜现在,他又只能叹一句,她很会演,演到惟妙惟肖,演到以假乱真。看了这样的血书,恐怕铁石心肠的父亲,也感动得痛哭流涕吧。不过,她好像还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真是精彩。”慕容谦稀松平常地说了一句,然后递回给慕容诠,“明日就和东方主簿一起启程吧。”
“多谢九哥。”慕容诠僵硬答了谢,转身便走。未踏出两步,身后的慕容谦似是忍不住提醒一般,“不要以为在皇门真的会有以情动人这四个字,她搞不清自己的身价,你最好别跟她一样糊涂。”
“人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慕容诠坚定说了这句,半响,突然问道,“九哥,你爱她吗?”
“哪种利欲熏心,无情无义的女人,值得爱吗?”慕容谦只给了个反问。
“哈,”这次,是慕容诠笑了,似乎看穿事世,“那是因为你不爱。但我爱她,我也相信,她的一切,都有她的原因。”
“好啊,”幽深的眸光明暗不定,慕容谦轻松如常,“不过本王奉劝一句,你最好弄清楚她有没有一颗带感情的心,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诠没再答话,直径走了出去。
看着慕容诠消失的背影,慕容谦仍兀自站立,帐内灯火如豆,映出他颀长挺拔的倒影,那一刻,似有乌云压顶,他的心,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爱,来时蹁跹,去时无影,谁没爱过呢?只是,不想再爱了罢。
许久许久,伴着起舞流影的光,他下令,“全部撤退,回洛阳。”没有等那些派出的时候,因为他几乎有十成把握,韩平治绝不会同意他开出的条件。
马蹄声又响,檐下伊人安在否?问玉轮,不知云。
连日奔波,好不容易回到洛阳。一年最冷时,街面店铺似乎也冷清许多,只剩下肃杀萧条,弥漫了所有。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明景轩内,他似乎还在苦思冥想,寂静的刀柄剜在心上,一刀一刀,直至支离破碎,不肯放手。
“王爷,太后来话了,请您到景和宫一叙。”肖如风的声音悄然响起。
“知道了。”他淡淡一言,心中抹不去的凝重。
日华垂垂老矣,暮色悠悠染上。
景和宫内,柳蓉儿斜倚榻上,麝渡芙蓉,玉蟾焚香,道不尽富贵雍容。
“微臣参见太后。”轻帘翠幔外,慕容谦躬身行礼。
“进来吧,本宫正有要事和王爷商量。”缠婉悠扬,动人心扉,柳蓉儿淡淡说来。
拨开帘幔,映入眼帘的,她一袭翠衣,柔情似水。印象里,这样的女子,才该是真正的江南汉女,一笑倾国,再笑亡国。
而偏偏,真正的红颜祸水另有其人。是那个既不温柔,也不妩媚的女子。
悄叹一句世事多变,不可测也,只得了然。
“不知太后召见微臣,所为何事?”喜怒皆隐,他礼数周全。
“你看看吧——”柳蓉儿只递上状词,不再多言。
慕容谦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黄白状纸上,那指甲大小的红点好似纤弱无力,眸中几分不易察觉的阴沉,“动刑了?”
“王爷的心头玉,本宫怎么敢?”似有讽意,柳蓉儿悠然道。
“那怎么不让她自己写?”根本没打算等人回答,慕容谦继续道,“审都不审就拿出这种早写好的状词,有什么意义?”
“她自己做的事,众目睽睽,还用审吗?再说,那种女人,她能认吗?到时大刑伺候,你还不是要来怪我。”柳蓉儿似乎既贤惠又委屈。
“是太后想得周到,请恕微臣无礼。”慕容谦平淡一句,继而便要走。
柳蓉儿却拦他道,“你要去哪儿?”
“严正宫,到底该给什么罪名,总要审个清楚。”
似有不甘,柳蓉儿缓步移到他身后,开口道,“你是不是想放过她?”
“没有,”干脆而坚定,他的声音,随性中透着秋霜之肃,“我只想知道真相。”
柳蓉儿的玉手覆在他的肩上,柔音绕梁,“贪名慕利,视人命为草芥,你们的感情,在她眼里不值一提,这就是真相。谦,如果我是背叛爱情,那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