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慢慢说。 ”雪瑶抓住她的手,企图使她稳定情绪。
她紧紧握着雪瑶的手,调息凝神,“奴婢谢秋颜,二十年前本是皇上身边的侍从女官,偶然得到皇上宠幸,身怀六甲,生下一个小皇子。皇上平日就待我极好,半百得子,本要给我名分,可是,皇后,那个女人,她毁了一切。她夺走了我的孩子,又把我打入冷宫。我要找回我的孩子。”
她说自己曾被皇上宠幸,可是,自己才给皇上敬茶,当今皇上不过是个顽童,怎么会有皇后,还宠幸了她?看她的年纪,应该说的不是当今皇上。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口中的皇上,是哪位皇上?”雪瑶继续询问。
“太祖皇帝,慕 容 无 疆。”谢秋颜一字一顿道来,仿佛万千情愫奔流而出。
现在的皇帝是高宗,太祖皇帝,那也就是高宗的爷爷。还真是陈年旧账了。
进宫一趟,自己的事情还没办成,雪瑶本来也不想再多问。可转念一想,自己是自由之身,寻父尚且这样困难。一个被困冷宫的女子,要找儿子,一定更为艰辛。况且,雪瑶本就同情这冷宫女子的遭际,心下一软,又继续问道,“那你如果能逃出冷宫,打算去哪儿找儿子呢?”
“我,我也不知道。他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我连看他一眼的机会的没有,更不知道他在哪里,可还安好。”谢秋颜一脸慈爱,又饱含悲伤地说着。
“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找啊。”雪瑶无奈道。
本来还想帮她一把,可是连在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不等同大海捞针吗?
呵,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守着一块玉佩,竟然就妄想寻回父亲,也真是执迷。
“不过我知道,他是皇上的第十个儿子,现年不到十八岁。”谢秋颜突然想起来,补充道。
“这样就容易多了。你放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本宫一定帮你打探。”雪瑶对谢秋颜笑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北翎的玉器都放在那里?”
看来,人家还是知道自己儿子身份,年龄的,不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仍痴心妄想。
不过,自己刚见过那些王爷,年纪轻的也要三十多岁了,哪有什么十皇子啊。算了,也许他没去看敬茶吧。自己顶一个弱国公主的名衔,又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来围着自己转。
谢秋颜想了一下,答道:“应该都放在外宫,不过我之前一直在内宫当差,对外宫也不是很熟悉。对不起。”
“哦,没事的,那你好好休息吧。”雪瑶有些失望,却也表现出温和的模样。
“娘娘,您是好心人,”谢秋颜欲言又止,“但是,刚才听说您是王妃——”
“怎么了?你就直说吧,不要吞吞吐吐。本宫不会怪罪。”看着她,雪瑶很好奇,除了感谢的话,她还能说什么呢?这还和她的王妃身份有关吗?
“是,”谢秋颜恭敬地回话,“奴婢想说的是,要在皇室生存,是不可以有太多感情的。因为皇室的人,都无情。他宠你的时候,你就是天女下凡,人间难得。可一旦感情过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寂寞,空墙,那是后半辈子的余音。所以,嫁入皇室的女人,抓的住的只有权力。在他还宠你的时候,拿到更多权力,这样以后的日子,才不会过得太难看。还有,要警惕你周围的所有人,时刻小心她们的一举一动,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她们都在觊觎你的地位。在你有能力的时候,除掉一切妨碍你的人,不能留下任何后患。”谢秋颜说的句句在理,雪瑶却听得字字惊心。
难道,这就是一个女子在冷宫十八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吗?
皇室,原来这么复杂可怕。
可方才听莲公主说的,好像不是这样的。
也许,莲公主是公主之身,天生贵胄,自小便得父母兄长的疼爱,所以感觉不到这些;又或许,她根本就是习以为常了,才不觉得可悲可怕。
总之,雪瑶觉得,这个谢秋颜说,才真是皇室女子的亲身经历,值得好好研究一番。改日,还要向她多讨教讨教呢。
就算自己不打算做一辈子冒名王妃,但起码她在王府一刻,就绝不能让人欺负了。
自以为经历过一切的人总喜欢给后辈以建议,可惜世事境迁,万古流变,别处听来,远远不如亲身经历的可靠。但真到了那一刻,又好像来不及了。
别过谢秋颜,走出冷宫门口。雪瑶向门旁站立的侍卫走去,微微一笑,又带着些许严肃,“你一直在这里当差?”
那侍卫连忙行礼,“禀王妃,已经两年了。”
“哦,是吗?那你一定认识那两个打人的嬷嬷了?”没等他回答,雪瑶就摘下自己玉镯,塞在他手里,“本宫不想再看见她们,让她们消失。”
“这,”侍卫略微犹豫了一下,“是,王妃放心。”
雪瑶的笑意也幽深诡秘了许多,“好,做得干净点,本宫下次还有重赏,让你升官进爵也不成问题,还有那位谢姑姑,好生照顾,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侍卫低头示意。
潇洒地一甩衣袖,雪瑶转身离开。
其实那两个嬷嬷无关紧要,大可以不必死的。
只是,一来,她实在讨厌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二来,就像谢秋颜说的,做事不能留后患,她是新婚王妃,敬茶之日来到冷宫,传出去,恐又惹来什么风波;三来,对于这个王妃身份带来的权力,她实在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