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克军团撤退的速度很快,离开国境线穿越沙漠回到了乌鲁克城邦,而安-拉军团不仅推过了国境线,一直到沙漠中部这才回师。这样的战果,自然被法老拉西斯二世视为一场大胜!
法老还遣特使询问,能否趁着乌鲁克军团撤退一鼓作气杀过沙漠,惩罚对方的侵略行径?还好这位法老只是询问而不是直接下命令,总算没有完全昏头,前线众将领一致上书劝谏法老见好就收。
久战之下兵疲将惫,急需休养生息。大兵压境时还能奋起抗击,但如今强敌遭受重创已退,短时间里实在不能再发动远征了。不仅仅是前线的将领,法老身边的大臣们也都不同意继续远征,这一战已经保住了埃居帝国的颜面,假如远征失败,那可是真正的国力大损。
眼见无人支持,法老自不可能亲自上阵,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下令在海岬城邦举办***的庆祝仪式。
仗不打了,将士们也迫切的期盼早日回家,乌鲁克军团尚未撤回巴伦国境之前的这一个月,阿蒙还在行使战场总指挥职权。他却懒得再管事了,以养伤的名义留在红岬镇,并没有跟随大军开赴国境线。
军中有的是神官,以阿蒙如今的声望地位,甚至可以调用大神术师轮流为自己疗伤,但他的伤势却没什么好治的。他没生病也没有痛苦,身体血脉完好无损,再高明的祈福神术也只能让他更加清醒、健康,而他身为大武士本来就足够健壮。
可阿蒙却失去了力量,并不是法力耗尽或劳累过度的感觉,也不是体力与精力过度透支的那种疲倦和虚弱。做为一名大武士,他仍保持着强健的体魄与敏捷的身手,体力与耐力也远超于常人。做为一名大魔法师,知觉之精微更胜从前,仍能像往常一样修炼。他所取得的成就不仅没有失去,反而更加高深。
所谓高深,是指阿蒙在平常的行走坐卧中却能体会到以往只在神术冥想中才有的感觉,这是一名八级神术师才能达到的境界,只有如此,才能随心所欲的瞬发高阶神术。
但是另一方面,除了侦测神术一类的感应能力之外,阿蒙却运转不了一丝法力。除了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之外,阿蒙也不能像平常那样沟通与运转天地之间的能量。他失去了一直以来所依仗的神奇力量,这感觉就像一只习惯于飞翔的小鸟,却莫名没有了翅膀只能用双脚去走路。
阿蒙很困惑,这一切发生在恩启都死后。当那黑色的漩涡撕开天幕时,他的奇异感应能力一直处于失控状态,又过于专注的研究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以至于耗尽法力受了伤。而如今伤好了,力量却没有恢复,难道是受了一种奇异的、未知的伤势?
人们都说恩启都死于荷鲁斯的神罚,但阿蒙窥见的更多,当然也有更多的疑问。如果荷鲁斯可以这样斩灭恩启都,那么第一次现出巨大的云鹰时,也不会被恩启都一剑击散,大挫埃居军阵的士气。
恩启都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吉尔伽美什说的——“这不是神灵的诅咒,而是命运的审判!”阿蒙一直在思索其中的含义。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也不知力量何时才能恢复,他每天仍然像往常一样坚持神术冥想修炼,感觉自己是突破了一层境界,却无法使用所拥有的能力。这境地使阿蒙联想到自己的出身,就似都克镇上的穷人。
如今的阿蒙见多识广,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少年,回忆往事感慨颇多。曾经的都克镇应该是大陆上最富有的地方,随便找出一位穿的破破烂烂的矿工,都可以与各城邦中的富商相比,但他们有钱却买不到相应的东西。
封闭在荒原中的都克镇物资极度匮乏、土地非常贫瘠,商人们运送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民生物资,根本谈不上什么富贵享受。在那里一瓶酒都比外面贵几十倍,除了酒肉衣物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商品。矿工们只有大把的神石,而且未经允许不得离开。
阿蒙走出了都克镇,但今天却像进入一个奇异的轮回,又面临同样的处境。他身为帝国大将军,已得到最厚重的赏赐,有大片的领地和震慑大陆的威望,名利双收、富贵逼人。但在这无可比拟的荣耀光华之下,他却处于最大的困顿之中。
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力量并不是这些地位与财富,他一直在探索成为神灵的道路、解开神灵的秘密。前不久他已经确定自己的尝试是对的,路就在脚下,但现在却面临茫然未知的考验。阿蒙再一次感觉到,神灵的秘密自己远没有解开,恩启都对吉尔伽美什说的话也是给他的提示。
阿蒙思考这个问题也许还太早,至少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再说。他所面临的最大的麻烦就是自身的危险,现在的他虽然高高在上,却失去了自保的力量,周围便显得危机四伏。以前的阿蒙不论面对任何困境都无所畏惧,可现在呢?失去力量的他还能指引族人返回家园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还有这个能力吗?
无论谁在这种处境下都难免思虑过度,阿蒙也不例外。身心力量一体,阿蒙体会过那种融合感,它能改变一个人,那么此刻,是否会失去曾经的自我?就在将要去后方面见法老的前一天夜里,阿蒙仍在星光下静静的冥想,看上去沉定安然,却着实有些心绪不宁。
阿蒙感觉到内心难宁,闭着眼睛甚至也觉得天幕上的星光闪烁不定,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