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一位大武士,你用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他时,尽管没有扰动他周围环境中的任何气息,他的灵魂中也会有警觉的反应。这是大成就者的灵动,更别提神灵了。文森特卜,你又如何自圆其说呢?你所谓的神通一样会导致后果。”
文森特卜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明确的解答,只是恭声道:“我非大武士,从无量光处闻佛法得超脱,无此等经历,愿闻其详,请您指点。”
阿蒙微笑道:“指点未必,只是互相印证。如你所说之神通,是否会引起大成就者之灵动感应?只在于你心中是否动念。”
文森特卜答道:“不动不分别,是诸法印。无量光说‘动念即缘起’,原来如是!我闻大成就者亦身心相合,若自了阿罗汉,原来如是!善哉,善哉!”
阿蒙笑道:“我没听说过什么自了阿罗汉,我只知大成就者逝后,灵魂可以拒绝冥府的接引,自行发愿散去或往新生。”
两人在台下谈话,舞台上的戏剧还在继续。俄狄浦斯在忒拜城邦郊外遇见了人面狮身女妖,女妖问出了那个谜题“是什么,早晨四只脚、中午两只脚、晚上三只脚?”
俄狄浦斯给出了答案——人!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只能用四肢爬行,长大后以双脚行走,到了暮年又会拄着拐杖。谜题被破,人面狮身女妖羞愤难当跳下了山崖。俄狄浦斯解救了忒拜城邦,娶了先王的遗孀成了国王。
看戏的梅丹佐突然嘟囔了一句:“那人面狮身女妖还有她的谜题,我有印象,是埃居的神话传说,这里的剧作家却把它编进了这个故事里。我只是有点纳闷,那是女妖啊还是神经病啊?谜题破了就走呗,好端端的寻什么短见啊,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伊索让他给逗乐了,呵呵笑道:“这只是戏剧中的象征,人们因为回答不出谜题而失去生命,女妖也因为答案揭晓而跳下悬崖。”
梅丹佐解释道:“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仍然觉得那女妖是神经病。假如让我来写这出戏,绝对不会这么写!”
伊索笑出了声:“所以你成不了剧作家,你就是梅丹佐。你明明看出这戏在写什么,只是自己觉得不舒服而已,与剧作家无关。梅丹佐啊,你要记住——你是你,女妖是女妖。”
梅丹佐也笑道:“是啊,我看懂那剧作家在说什么了,神谕既预示了结果也是推动悲剧的成因,俄狄浦斯在抗争恰恰也在推动悲剧的发生。但是伊索啊,我们能不能讨论另外一种可能?其实那个老国王想对抗神谕很简单,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阿波罗的预言失败。”
伊索:“哦,什么办法?”
梅丹佐:“老国王要是真的那么果决,不想让神谕应验,他就抹脖子自尽呗!肯定轮不着他儿子再来杀他,我看那阿波罗还怎么蹦跶?”
伊索抓住梅丹佐的胳膊差点没笑断气,过了好半天才好气又好笑道:“这是你所谓的对抗,自以为聪明,却是他的认输与逃避。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没有像神谕中所说被自己的儿子所杀,却仍然因为神谕中‘子弑父’的预言而死。”
梅丹佐也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那咱就换个办法,干脆不理会神谕,又能如何?”
伊索不笑了,眯起眼睛沉吟道:“这仍是未知的结果。神谕只是预言而已,并没告诉老国王预言会怎样应验,是老国王自己做出了选择。……梅丹佐,你有个毛病,很严重的毛病!要知道你只是一个看戏的人,那老国王并不是你,他自不可能符合你的想当然。你只适合演戏耍给别人看,不是一个合适的观众与评论者。
这出戏里面阿波罗为何会降下那样的神谕?而老国王为何又要抛弃自己的幼子?是因为老国王年轻时曾劫掠过另一位国王的儿子,因此受到了神灵的诅咒。他抛弃幼子是出于恐惧,如果真想抹脖子自尽的话,早就抹脖子了,还能轮到你来啰嗦?”
若是别人对梅丹佐这么说话,梅丹佐或许会生气,但伊索与他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梅丹佐也只是呵呵笑。
这两人的谈话,观众席中的阿蒙也听见了,不由得暗自苦笑。梅丹佐身为九级神使,其法力强大并不在其他人之下,但阿蒙心理很清楚,自己的这位门徒恐怕会是伊甸园中众门徒中最后一个超脱永生的,如果他能有这个幸运的话。
舞台上的剧目渐渐进入了**,俄狄浦斯终于获知将自己从小养大的父母并非他的亲生父母,而自己在路上所杀死的人便是忒拜城邦的先王、他的亲生父亲。一切真相大白后,王后自尽,俄狄浦斯从王后的尸体上摘下两只金别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那舞台上的演员喊道:“我曾经不清楚我是谁,但是阿波罗知道!那些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包括神灵,他们知道!”
在俄狄浦斯刺瞎双眼的同时,他也看见了答案,正如阿波罗神殿墙壁上的那句话,他知道了自己是谁。这时,阿蒙身后有一个男子感慨道:“神灵的意志何在呢?它并没有超越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之上,而是包含在其中。所谓的神谕以及人们的选择的背后,都包含着一种绝对精神。所谓神灵也只是事物变化的一个部分,如果它真的存在。”
旁边又有一个年轻人说道:“你知道吗?这出戏是我的老师写的!”
感慨者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