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看向大姐,“大姐觉着如何?”目前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林淳显然亦作此想,看看弟弟,再看看侄子,“若能如此,最好不过。”
姐弟侄三人正说着话,许念就回来了。
林淳还问儿子,“见着我打发送信的人了。”
许念道,“我正在看城防,听城门上的人过来说小舅过来,就连忙回来了。”舅甥表兄弟间自有一番厮见,这个时候,唯有亲人最是安慰。
待午饭过后,大家又商量了一回晋中城接下来的事,许念道,“别的都好说,只是,我怕是难留在晋中了。”
林泽先是有些讶意,见小叔姑姑皆是面孔沉默,立刻就明白了,姑丈若是回乡养伤,身为唯一嫡子的许念,必要辞官侍奉汤药的。不然,倘许念继续留在晋中军内,怕要遭人诟病。
林靖叹,“按理,此一时彼一时,倘是个明白人,就不该让你回家,毕竟,你爹并无性命之忧。可如今这朝廷……”
这话,也就林靖敢说,林淳道,“于情于理,阿念也该侍奉汤药。”
林靖道,“迂腐。这是什么时候,连着两年,江南大灾,叛军不断,这个时候,文人多一个少一个的无妨,兵将才是重中之重。晋中本是帝都屏障,咱们说句私房话,阿念在这军中,便是少主。他在,不论谁有些私心,总要顾忌一二。一旦阿念随你们回去,便是姐夫这些年的经营,怕也要人心思变了。”
林淳黯然,“端看朝廷的意思吧。”
林靖微微摇头,未再多说。
待下午,许尚飞醒了,林靖带着林泽亲去探望。许尚飞见着林靖有些讶意,又是欣慰,道,“听说你们兵援帝都,我未料到你能过来。”
林靖道,“离得近,就过来看看大姐姐和姐夫。”
越是世宦大族行事,关键时候,则越是少了啰嗦,许尚飞把当前的困境说了,林靖也把大家商议的决定告与许尚飞知道。许尚飞道,“这些天,我屡次思量,也唯有如此了。”
林靖道,“大姐夫总要先养好伤,日后重回晋中,再为朝廷效力。”
许尚飞摆摆手,“阿靖你亦是熟知军略之人,这话就不必说了。当初我不敌段天羽,原是想暂避其锋芒,用帝都城拖住段天宇,我好于其背手攻之。这计量,倘是能成,自然是我的大功一件。今事未成不说,我亦落得个重伤。朝廷论战功,御史定会攻诘我私藏实力,致使段天羽兵临帝都城,危及帝室。今日能落个不得不失,就是福气了。”
林靖沉声道,“那段天羽如何,多少人在帝都城墙上都是眼见的,当真是一员神将。我们寒锦二城的精兵,再加上帝都军,一并战他,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难道单告区区晋中军,就能拦住段天羽?”
“要是世人都能讲个理字,朝中哪里还有会这些争斗。”许尚飞道,“我这回乡也好,这几年,世道越发乱了。”又问林靖,“去岁蛮人攻打寒州城,我很是为你担忧了一回。以前委实没看出阿靖你竟有名将之资。”
许尚飞说着,让妻儿都出去,与林靖说些私房话。许尚飞原是想着,林靖有去岁守城抗蛮之功,今朝又驰援帝都城,这样的功劳,这样的能为,先时襄阳公一事,完全可以揭过去了。林靖面露讽刺,道,“今次打退段天羽,我未进城,陛下赐下一席御膳,什么话都没有。可知陛下心意。”
许尚飞亦是官场老手,哪里看不出陛下心意,不禁道,“陛下糊涂啊,襄阳公自己取死,何况,依我看,陛下对襄阳公,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襄阳公死后,不过是以公爵送回襄阳安葬。你这样的本事,不要说一个襄阳公,就是百个襄阳公也不及啊。”
“可惜,我就是天大功劳,也不是陛下亲爹呀。”
林靖这话刻薄的,饶是许尚飞也瞪他一眼,“你这张嘴呀,还是在外头的好。”问了林靖些寒州城的话,也提醒了林靖一番,“乱世将至,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原本,我在晋中,你在关外,你哥在朝中,我们总能互为倚仗,互相扶持。晋中军逢此大败,我再一退,晋中基业怕是难保。以后,就是你同你大哥了。你大哥在朝中,再难□□的,关外虽气侯严酷,人物粗犷,依我看,如今这关外,反比关内要安稳的多。阿靖,这块基业,你可要握牢握紧。”
林靖点点头,“放心吧,姐夫,我晓得。”
许尚飞道,“这几年,因牧州榷场关闭,晋中陕甘一带的商贾,日子很不好过。你如今来了,商贾消息最是灵通,他们怕是要上门的。”
林靖问,“要是有能干的,见上一两个倒也无妨。”
许尚飞既说了这许,便有指点林靖的意思。果然,许尚飞指了两个大商家,林靖问,“他们做什么生意的?”
许尚飞道,“倘是寻常商家,也不值得你一见,这两个不同,徐魏两家,做的是银子的生意。晋陕最大的票号,就是他们两家开的。你要练兵,不能没银子。”
林靖其实同这位大姐夫的性子不是很合,小时候林靖可讨厌这位大姐夫了,不想,如今大姐夫还一意为他着想。林靖握着大姐夫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许尚飞打趣一句,“现下是后悔以前背地里骂我的事了吧。”
林靖再不能承认的,连声道,“哪有哪有,大姐夫你可不要胡说。”
许尚飞微微一笑,这个四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