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穆公相貌清矍,生得却不高大,比起姜长阳来,还矮了一头。但姜长阳却如临大敌,将苍狼王笔架在小臂上,叫道:“当年比书,我输你一笔,今日咱们再来比过。”
原来姜长阳与召穆公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召穆公微抬双眼,轻声道:“一笔而已,你就记到现在么?”
姜长阳道:“有时忘了,有时记得。”
召穆公道:“是需要记得的时候才记得吧?”
姜长阳呵呵笑道:“你这人,就只是会说真话。我就奇怪了,你总说真话,宣皇能容你也就算了,当年的厉皇,怎么也能容你呢?”
召穆公平静的道:“为帝皇者自能容人,正如今日容你一样。”
姜长阳眉毛一挑道:“今日咱们比试,不要扯到帝皇家去。”说毕手腕一抖,已一横划了过去。
这一笔,不是起自山石草莽,而是起于云端之上。姜长阳巨笔一出,牵动着天上的魔气的九鼎的金光,写成了一个上边金下边黑的一横来。
召穆公也取出一枝笔来,不过这枝笔,却不甚大,笔头上一点红色,正是宣皇平时用来御批的朱砂笔。
召穆公才取出笔,姜长阳笔意纵横,已书成一个天字,向召穆公印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姜长阳起笔一字,正是姜家世代所传的《正气诀》。
南阳书院老老老院长亲自出手,天下也只有召穆公、周定公等有数几人接得。召穆公面色肃穆,起笔就是五个字:乾元亨利贞。
五字流转,如一条游水的鱼,啵地钻进那一个天字里,然后一挣一突,将天字生生挤破。
天字一破,无声的冲击波激起空气一阵扭曲,四散扩去。这个冲击波好生厉害,竟然直冲千丈,冲到了那本来就在下垂的魔族回归通道上。
这个通道,就像一条足有百丈粗的大柱子,柱子里银色莹然,柱子最下端,一滴水珠状的魔云仿佛正要下滴。
姜长阳和召穆公两人的冲击波,倏地到了通道的最下端,生生将那一滴正要滴下的魔云轰了下来。
那滴魔云开始悬在通道的最下端,就只是一滴水珠的样子,现在被轰下来后,就如一片遮天的乌云,砸向大地。
这时的地上,除了几百个来不及撤走的伤兵,便是遍地的尸体。宣皇看着那一片去砸下来,手指只是抖了一下,却没有采取行动。
魔云砸在地上,无声,却如流水一般,在先前的战场上流开。
魔云流到一具尸体身上,顺着尸体的伤口钻了进去,尸体的皮肤下,就如钻进去了无数的虫子一般开始蠕动,然后突然化为了一阵烟,融入到魔云之中。
战场上还没有完全死去的一个扶桑战士,看着流过来的魔云,双腿急剧的在地上蹬着,想要离开魔云远一些,但这魔云的流动,快若山洪暴发,扶桑战士的挣扎一点作用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魔云从他腿上一尺长的刀伤钻了进去。
魔云淹没了这个战士,再向前流云,又淹没了一个大周伤兵。
姜长阳和召穆公在魔云坠下时,就停止了交手。所有悬停在空中的人和在魔神塔上的人,除了夏天纵和茅十八都在埋头看书之外,其余的人,无不盯着地面在看。
魔云继续在流,刚才被魔云侵过的两名伤兵,几乎同时站了起来。那名扶桑战士从魔云里站了起来,全身已一片乌黑。乌黑的战士,伤口里长出了长长的骨刺,寒光逼人。那名大周伤兵也站了起来,不过他看着全身光洁的皮肤,很是茫然,因为他感觉不到以前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高高在上的这些人,几乎同时看了出来,那名扶桑战士和那名大周伤兵,刚才还严重无比的伤势,竟然痊愈。不同的是,扶桑战士变成了更具有力量的魔族战士,而大周伤兵变成了一个毫无武功的平民。
同样的魔云,在人身上,产生了不同的功效。
那名扶桑战士看到了大周平民,突然跃起,一个提膝上撞,膝上长长的骨刺,扎向对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