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背着手,淡淡的说道:“我们只同意换你们其中的一个,你们自己看看,应该换谁比较合适。”
风裂无声的一笑:“你敢让我出去吗?”
“有什么不敢?”刘修虽然被风裂一口道破了心思,却不露出一丝破绽,他来回走了两步,又停在风裂面前说道:“你以为我怕你?
你是我的俘虏,我怕你什么?不瞒你说,窦归才是我最担心的人,而他的脑袋,刚刚被我挂在了城头上。”
风裂愕然,他从看守他们的人兴奋的表情中已经猜到汉人打了胜仗,却不知道这个胜利是如此巨大,窦归居然战死了。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看刘修,刘修迎着他惊讶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我不骗你,千真万确。”
风裂的心沉了下去,再也无法保持镇静。
窦归死了对鲜卑人意味着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了。现在摆在槐纵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刻撤退,一是继续攻城,后一条路是死路,但无疑却是槐纵最可能选择的路一一因为风雪和他都在城里,特别是风雪。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抢走了如果不能夺回来,是一件奇耻大辱,骄傲如槐纵,无论如何不会咽下这口气。
他看看面目憔悴的风雪,沉默了半晌:
“阿雪,你走。”
风雪看着他灰暗的脸,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们父女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我在上面等着。”刘修转身向外走去,站在地牢门口,他停下了脚步,又笑道:“风雪姑娘,我待会儿会派人来带你去梳洗,怎么说你也跟着我做了几个月的婢女,算是半个朋友,这样让你出去,万一槐纵看了不再喜欢你,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滚!”风雪忍不住尖声叫道,抓起一把草向他扔去。刘修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牢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风雪抱着风裂放声大哭。
“阿雪,不哭了,不哭了,时间不多了,你听阿爸说。”风裂用大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急急的说道。风雪见他说得严重,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恨意,抽噎着看着风裂。“你出城之后,告诉槐纵和你阿哥,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立刻撤军,然后派人和汉人谈判,再把我赎回去。”风裂握着风雪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让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们鲜卑人以骑射称雄,论城池攻守,我们不是汉人的对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没有什么丢人的。让他去上谷掳掠,他打得越狠,我越安全。”
风雪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槐纵听到回报大失所望,觉得蹋顿欺骗了他,这几个人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重要。他非常急着知道风雪父女的情况,觉得能换出一个,至少也能打听到一点情况。他有些不甘心,把毛宗叫过仔细的询问了一番。毛宗虽然紧张,却所知有限,连卢家已经向毛家提过亲,卢敏和毛嫱关系密切都不知道。槐纵虽然问得仔细,却没问出什么结果来,只得无可奈何的同意了刘修的提议。在他看来,只要能换出风雪,他任何女人部不在乎,如果为了这个无足轻重的汉女惹火了刘修,丧失了换回风雪的机会,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他虽然不相信刘修,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刘修的心目中,王楚比毛宗还要重要三分。裂狂风得知结果,也非常高兴,一连声的催促赶紧换人,好知道阿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使者再次到城中去了一趟,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槐纵放回了毛宗和王楚,刘修放回了风雪。刘修没有说谎,风雪虽然消瘦了不少,也有些憔悴,但是梳洗得清清爽爽,还换上了新衣裳一一上身是红罗襦,下身是淡紫裙,梳着汉人妇女常见的堕马髻,露出修长的脖子和白净的面皮,看起来少了几分英姿,却多了几分婉约,眼下轻抹的脂粉有如泪痕,和哀怨的眼神一配,更让人觉得心痛不已。
这种妆容叫愁眉啼妆,据说是那个跋扈将军的著名夫人孙寿发明的,后来很快流行开来。刘修专门让毛嫱和蓝兰、杨凤一起为风雪化了这个妆容,就是要让她显得更加愁苦。风雪当时愁肠百结,像个木头人似的由她们摆弄,哪里知道刘修又便了坏心眼。
槐纵和裂狂风一看到风雪这副模样,鼻子一酸,差点在众人面前就落了泪。风雪的心情本来就沉重,再一看槐纵和裂狂风两个男子汉都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背过气去。
槐纵心里酸酸的,好容易把风雪劝住了,和裂狂风一起追闻风裂和宁城里的情况。风雪用沙哑的嗓声把风裂的话一转述,槐纵沉默了,裂狂风也攥着拳头一声不吭。
撤退?槐纵承认,风裂说的话很有道理,其实他一接到窦归战死的消息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不甘心,围城近一个月,损失了近万人,连窦归都战死了,他就这么撤退?不错,他从蹋顿那里抓了不少“俘虏”,可以弥补一些损失,在上谷掳掠一通也能得利,但是他怎么向窦威交待,怎么向父王檀石槐交待,怎么面对弟弟和连那副幸灾乐祸的眼神?
更何况,风裂还在城里,他怎么开口对裂狂风说“撤退”这两个字,就算风裂有话在先,裂狂风同意撤退,以后他会怎么看自己?
槐纵看着风雪红肿的眼睛,心时涌动着痛哭一场的强烈冲动。
风雪见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