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的话说得很明白,你要是以马家人的身份,那我就忍了,但是我忍了不代表你说得就对,我是看在你是长辈的身份上不和你计较。要是你以袁家人的身份,那就请你闭嘴,我没有接受司徒府的辟召,和袁家没有君臣之义,不用受你这份气。
但是不管你是以马家身份还是袁家身份,我都认为你说得不对。
马伦被他顶得直翻白眼,血往上涌,保养得非常滋润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她霍的站起身来,手指着刘修,“你……你……”,转过头对张氏喝道:“这就是卢植教出来的学生?”
张氏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夫人!”刘修提高了声音,一声冷笑:“夫人,卢师是马扶风的弟子,可不是袁家的故吏,请夫人自重。如果夫人欲以袁家的权势对我老师及师母无礼,请恕我不能接受。”
马伦情急之下直呼卢植的名讳,纵使她是以马家身份,也不能这么失礼,更何况还是当着卢植夫人和晚辈的面指责卢植教徒无方。刘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指了出来,提出严正声明,郑重抗议,而且看他那愤怒的表情,他显然还有进一步行动的意图。
这让马伦怒不可遏。其实她把刘修找来,也并不是一定要把刘修话进司徒府,早有找个理由便发的计划,只是现在被刘修顶撞得真发了绝不在她预料之中。她潜意识中以为刘修见了她这个长辈只怕腿都软了,还不是凭她捏,凭她揉,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谁曾想刘修居然是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硬货,一口没吃定他,反被崩了牙。
“你便待如何?”马伦失了风度,尖声大喝。她自从成年以来便以言辞犀利著称,做了司徒大人后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司徒府的千石长吏看到她都客客气气,没曾想今天被一个晚辈顶到了绝路上,情急之下,也没耐心和刘修较量言辞功夫,直接想以权势逼刘修就范。
蚵于上位者来说,以权势相逼无疑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袁家四世三公,不过如此,难怪袁夏甫闭门自守。”刘修站起身来,也不理马伦,径直走到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的张氏面前:“师母,我们走,这袁府富贵逼人,不宜久留。”。
马伦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站着的年轻女子却沉下了脸,赶上一步拦在张氏面前,寒声道:“袁府岂是容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袁氏四世三公,又岂能容你说三道四,横加污蔑。让你今天就这么走出去了,还有什么颜面可说。刘修,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刘修直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子,转过身看看面色铁青的马伦,重新回过头看着那女子,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说什么了?”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不清楚?”那女子厉声道:“袁家四世三公,不过如此,我倒要请问你,如何个不过如此。”
“哦,这事啊。”刘修揉了揉鼻子,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便有些凌厉:“夫人刚才说,宦官皆是浊流,我想请问夫人……和你,中常侍袁赦是清流还是浊流?”
那女子一愣,哑口无言。中常侍袁赦是袁家在宫里的力量,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几个人敢说,更没有人敢当着袁家人的面说。可是刘修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了,而且说得非常直接,一点遮掩也没有。
你不是说口口声声说袁家是清流,宦官是浊流吗,那这算怎么回事》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我想你们一定会说这是为国举才,而不是培植私门。”刘修索性撒开了,再加上一闷棍:“我倒想问你一句,袁公路和我哪个更强一点?”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正要说话,刘修抬起手打断了他:“袁家家传的孟氏易,我不知道他懂多少。可是他现在是折冲校局,我却敢说要论折冲二字,我让他两只手,他也不够资格。我在宁城与鲜卑人龘大战,砍下的毙头不说一百,也有五十,现在连个都厨都不是,他除了在洛阳城寻事生非,鲜卑人的面都没照过,凭什么就做了折冲校臂?不就是因为他姓袁吗?就凭他,也当得起折冲二字?”
那女子的脸腾的红了。折冲的意思本来是指击退敌人的战车,用来比喻勇武之意,凡拜为折冲校局的大多是骁勇之人,袁术虽然有些武艺,可是在刘修面前,他的确当不起折冲二字,要知道刘修可是一个人摆平了他们五个,更何况刘修还是有实实在在的战功在身的。
大汊有句话,丞相之子也要戍边,可是话又说回来,有哪个丞相真把儿子送去戍边的,袁术就算武艺比刘修高,他也没机会像刘修一样临阵杀敌啊。
道理其实并不复杂,问题是袁家人从来没被人当面质问过这样的话,所以一旦真遇到刘修这样的愣头青,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的。很多问题不是真的没错,而是没人敢指出错,久而久之,那些错了的人就会以为这是对的真被人指出的时候,他们再醒悟已经迟了。
多吃多占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们多吃多占惯了,只是因为别人不敢说,他们就以为天经地义,还觉得理由气壮。
“就算公路一人有亏,你又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