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粮草准备得如何?”
“大概有两个月的军粮。”姜舞的声音低了下去,瞟了一眼旁边的孟佗和范津,没再吭声。刘修转过头,皱起了眉头:“只有两个月的粮草?”
范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孟佗上前劝道:“大人且放宽心。我们还在想办法。”
刘修不悦的哼了一声,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顿时低落了几分,他强压着不快,在孟佗和范津的陪同下进了城。孟佗原本安排了酒席,刘修也先推开了,让他们先把帐册拿来看,帐面上果然只有只够一万大军两个月的军粮。
蹇硕非常失望,比刘修还失望。刘修现在总共有两万多汉羌大军,凉州却只有一万大军两个月的军粮,就算加上关中运来的粮食,大概也不会超过三个月,三个月能打下白石城,杀了宋建吗?这大军在路上来回走一趟都要一个月呢。
“将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将军麾下骑兵多,都占到了七成,一匹战马的消耗就相当于五六个士卒。凉州总共才多少人,我这已经是快要到百姓家里抢粮啦。将军,你总得给他们留点活命粮,明年春天留点种子。”…。
“你不要说了,我从来没有让你到百姓家里去抢粮。”刘修打断了孟佗的话,用手指敲了敲帐册,“带我去库房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些数。”
孟佗拍着胸脯说:“大人你尽管看。少一粒粮食,你砍我的首级。”
刘修哼了一声,起身就走。蹇硕虽然饿得肚子呱呱叫。可是此时也在为缺粮严重而担心,连忙跟了上去。他也知道孟佗是走张让的门路才捞到这个凉州刺史的,生怕他依仗着张让的关系故意为难刘修,从中贪墨军粮,影响了自己立功,可是孟佗真要这么做了,他又能怎么样?他能为此和张让发生矛盾吗?
蹇硕一路走一路权衡着。曹节死后,张让、赵忠在宫里的地位迅速上升,现在已经成了当仁不让的宦官领袖,地位直逼当年的曹节。他蹇硕虽然也受天子宠信,可是他没有张让、赵忠那样的根基,而且也没有张让、赵忠那么聪明,天子看中的是他的忠诚,却不是他的智慧,在很多重大问题上,天子会很自然的去征询他们的意见,而不是来问他。
到了粮仓里,看着一个个高大的粮仓,蹇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些后悔起来,他觉得刘修把他带到这里来,很可能就有借他的身份来处置孟佗的意思,真要粮食数量不足,刘修无法出征,那可怎么办?如果因为张让的关系不惩罚孟佗,那刘修就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如果处罚了孟佗,且不说粮食能不能因此补全,就说张让那一边,他又将如何应付?
“数一数。”刘修指了指那些粮仓,吩咐身边的亲卫。亲卫们应了一声,搬过梯子,各爬到一个粮仓上,把头探进去看了看,又跳了进去,用力扒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蹇硕不解的问道。
“把上面的粮食扒开,看看下面是不是真的粮食。”刘修轻声介绍道,“有些贪官污吏会把草或者差的粮食混在里面,上面盖一层好粮,以求蒙混过关,不扒开看看如何能发现。”
蹇硕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却发现刘修的眼神并不在粮仓上,而是暗暗的瞟着孟佗等人,不免有些好奇,又连忙问了一句。刘修笑道:“粮仓这么高,怎么可能全部扒开,但是人只要心里有鬼,看到我们这个举动,难免会有些紧张。上面翻一翻,只是一个试探,如果他们的眼神不对,那我们就真要查个清楚了。”
蹇硕向孟佗等人看去,见他们虽然心情有些沉重,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之色,看样子对刘修的检查并不担心。他不免也放了一些心,只要孟佗不贪墨,他至少不用和张让发生冲突。
“大人,查过了,全是好粮食。”十几个亲卫陆陆续续的回来报告,有的手里还托着一把金黄色的麦子。刘修接过来,拈了两颗放进嘴里咬开,又递了一些给蹇硕说:“尝尝,这是今年的新麦,味道不错的。”
蹇硕狐疑的拿过两粒放进嘴里咬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这个时候普通人家吃麦都是直接把麦粒煮成麦饭,麦饭和米饭不一样,不能捏成团,吃起来口感非常不好,蹇硕小时候也吃过。对那种麦粒刮过嗓子的感觉印象深刻。后来进了宫,再吃麦子的时候就是磨成面粉了,现在突然尝到生麦子,儿时贫困的记忆忽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这记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蹇硕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怎么了?不好吃?”刘修笑了一声,又扔了两颗在嘴里:“你可要习惯一些,到了战场上如果来不及升火做饭,生吃麦子也是难免的。”
蹇硕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不,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
刘修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蹇硕的肩膀以示安慰。
检查完了粮仓,刘修他们回到刺史府,享受了孟佗准备好的接风宴,在席间谈论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如何筹集粮食的问题,粮食不足。这仗肯定是没法要的。蹇硕对些无能为力,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看着刘修为了军粮苦口婆心的和孟佗等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结果,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凉州贫瘠,这是事实,以凉州现有的人口和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