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上卿,虞上卿,燕王派人来了。看模样像是秦开将军!”
“什么?秦开?!”
虞卿离何沛足有八丈远开外,耳边全是马车的吱纽哐啷和“得得”的马蹄声,根本不可能完全听轻他说了什么,但“秦开”两个字却听了个分明。他急忙抬头看向了那几骑疾驰而来的快马,虽然小近视眼没法看清马背上骑兵的模样,但内心里却是一派清朗——都到这个时辰了,除了各国官府的人,普通百姓谁会在这种两国边境的荒郊野外出现?秦开……嗯,是秦开这事儿就算妥了——想到这里,虞卿嘴角微微挂上了笑意,但紧接着又是一脸的肃然,再次高高举起了右手,高声叫道:“止——”
秦开奉燕王之命离开蓟城一路向西追来,虽然知道虞卿要走哪条路,却也生怕因为住宿打尖等等原因与他擦肩而过。这一路自然少不了看见个村庄城镇就要进去打探一番,这样赶了几天追到了燕赵边境上,秦开已然对在燕国境内追上虞卿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远远看见这一大队马头朝东的马车出现在眼前,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一阵发愣,接着才在仔细打量之后急迫的催马迎了上去,吁的一声勒住马缰,连忙直起身拱手笑道:
“虞上卿怎么走的这么急?让末将这一路好赶……呃,虞上卿这是要去……”
遇关卡而不过却转而向东,这是要去哪?你特么这不是要挤兑我么……虞卿在马车上坐得极是挺直,肃然的脸上毫无表情,冷住场面等秦开无趣的摸了摸腮帮,这才慢道:“天要黑了,前边还有一二十里路才有宿头,本官打算就近找处地方住下,以免行了夜路。”
“呵呵呵呵……虞上卿恕罪,末将没别的意思。”
秦开是个厚道人,又是个好脾气,根本没有虞卿那些七绕八拐的小心眼,刚才那样问根本就是有口无心,突然听到虞卿这些话里带着十足的情绪,他忍不住尴尬的笑了几声,忙转口道,
“虞上卿,我王本来是想考虑周全再答复贵国。却没想到您走得这样匆忙。我王生怕虞上卿误会,特地让末将前来追赶,幸好虞上卿还未过关卡,不然的话便是敝国的罪过了。”
虞卿依然是一脸的矜持,微微点了点头道:“如今赵国万事繁杂,虞某实在耽搁不起啊。嗯,燕王有何事吩咐在下,还请秦将军告知。”
“呵呵呵呵,吩咐不敢当。”
秦开呵呵一笑,又恭恭敬敬地向虞卿拱了拱手,
“我王让末将转禀虞上卿,赵于燕有立位之恩,两国又是唇亡齿寒,自然没有两道上的话。只不过敝国是小国,虽然知道大义所在,有时候却又难免投鼠忌器,所以虞上卿在蓟城时,我王才有些权衡,想的也是将事情做周全些,并非要违拂贵国之意。虞上卿敬请放心,齐国一向欺压敝国,除了先前的灭国之恨,更有三年前攻宋未成迁怒于敝国杀我大将之仇,赵国若亡,下一个落入齐国之口的必然是敝国,敝国怎么也不可能与齐国一心。如今赵国除去李兑之患,国威大振指日可待,敝国有所凭持方能不受齐国的屈辱,故愿与赵国为盟共抗大敌,还请虞上卿明鉴。”
虞卿不动声色的问道:“燕王是何时遣派的秦将军?
“呃,这……呵呵。”
当时就派人来追和犹豫两天再派人态度上肯定不一样,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清楚燕王要是当日就派出秦开,以快马去追慢车早两天就该追上虞卿了,今天才遇上肯定是燕王又犹豫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这样的话自然表明燕王的态度并不像秦开说得那么坚决。
秦开作为燕王的心腹,虞卿来燕国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自然清清楚楚,还能不知道虞卿这是要往死里得罪燕王,以使他没有退路坚决站在赵国一边。听他这样一问,不免一阵尴尬,只得避过这一茬再次转口笑道,
“我王自虞上卿离开蓟城便急令骑劫将军前抵至狸邑与平舒齐军对峙,另遣上卿邹衍即刻前赴临淄劝说齐王……虞上卿,您也知道敝国的难处。我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狸邑是齐赵燕三国之间的一块夹角地带,燕王让骑劫将军队开到那里很明显是在做两手表示的准备,赵国要是能压住阵,这些军队自然是与齐国对峙的,但赵国要是压不住阵,前往临淄的邹衍就会变换说法,将骑劫说成是配合齐国进攻赵国的军队。燕王这样做依然还是在两头讨好,不过相比原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却也算大大地进了一步,至少能帮赵国向齐国增加几分压力。这样一来虞卿的工作虽然没能完成十全,但也算达到目的了。
虞卿很明白燕王这是被自己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孤注一掷提前从齐国船上挪一只脚踩到赵国船上,以免得罪了赵国,将来无法利用赵国来制衡齐国。
燕王身为一国国君所考虑的是燕国的利益,并不存在什么为了大义全心全意与谁结盟的心思,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谦恭很大度,但这些表面功夫能瞒得了实心眼的人,却瞒不了虞卿这样的玲珑七窍心。虞卿只与燕王接触了一次就已经发现他是个心口不一的人,所以难为起他来心安理得,丝毫不觉着有什么过分。
难为燕王不算什么过分事,本来就是各自为各自国家考虑,但要是一直去难为秦开,虞卿却做不到。秦开在虞卿劝说燕王的这些日子里头一直顶着燕王的白眼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