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见场中士子皆对不上。便也不再辞。端酒在手长饮一杯后轻轻诵道:
此便是邯郸道,虽梦初醒,黄梁久熟,觉毕生功名富贵,霎时间都付与微茫烟水,缥缈江波。
这下联一出,水边顿时响起阵阵喝彩声、惊叹声,杨逸的下联借用了黄粱一梦的典故,抒发了功名宝贵如过眼云烟的豁达情怀;
不但意境与上联完善衔接,而且还带有对苏东坡的劝慰之意。此联一出,士子们望向苏杨二人的目光更是热烈了。
最是清娘,一双眸子比星辰还亮,满是崇拜之意。别人怎么看杨逸所谓,但清娘这么炽热的目光,着实让他法消受
他转头笑『吟』『吟』的地说道:“苏学士才情太高,咱们对得累,这样,我来出个简单点的上联,可好?”
“请杨知州示下!”还有机会,众人连忙出声答道。
这时环州城南的感恩寺恰有钟声悠悠传来,在水面上隐隐回『荡』,杨逸随即持杯『吟』道:
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和三百六十击钟鼓声,声不寂。b穿越小说吧:b
的确是声不寂,场中一下子又没声了,生们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这回轮到苏东坡呵呵而笑了,却听清娘忽然娇声道:
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文峰峦『色』,有『色』皆空。
十几道目光一子下齐刷刷地向清娘望来,这下联对得好,对得妙。月对风,山对水,声对『色』,寂对空,妙不可言!
连苏东坡都不禁叫了声好!清娘倒有些不好意了。毕竟年纪还小些,一时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杨逸『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清娘不必拘束。大家坐而论文,随意就好!”
“嗯!”清娘轻应一声,脸上嫣红未退。
苏东坡与杨逸各出一联,众人都没对上来,便不好再出对了,话题又回到经学之上。
那农实秋突然问道:“学生听闻辽臣耶律俨曾分别问过苏大学士与杨知州同一问题:孟子以‘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曝之,皓皓之不可尚已。’颂扬孔子,夏阳比秋阳之光更为炽热,孟子为何不用夏阳而赞?
杨知州答的是夏阳一味过烈,而秋阳既不失热烈,又不失谦和,正合儒学之道,是以孟子以秋阳颂扬孔子;
而苏大学士答的是《孟子》一用周历,所以孟子所谓秋阳,其实是指夏历中五、六月时之烈日。
学生觉得杨知州与苏大学士所方都有理,不知当信哪位的,今日正好两位当面,可否请杨知州与苏大学士给学生解『惑』?”
苏东坡望了望杨逸,呵呵地笑了起来,农实秋这问题部问得是够尖锐的,不好答啊!
杨逸哈哈笑道:“论赏识我差苏学士十万八千里,自然是以苏学士答案为准,我当时并不知《孟子》一用周历,不过随意戏耍契丹人,契丹人邯郸学步,诸位随便去一个,也能教他们俯首帖耳,哈哈哈……”
真是这样吗?从耶律洪基和耶律等人流传到中原的诗文来看,显然契丹人并不象杨逸说的那么不不学术;
杨逸能斗赢他们,这本身就说明了杨逸学问不凡,这会儿当众承认自己不知《孟子》一用周历,倒让人对他的心胸更为佩服了。
江风阵阵吹来,那些浣衣女子走近了许多,一个二个侧耳倾听,如痴如醉,酒到多时,红颜红枫相交映,白云清波轻飘『荡』,让人心旷神怡。最后苏东坡提议,让在坐士子『吟』诵自己的即兴之作,这等于是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众人依次起身,徐行『吟』诵,或是《洞歌仙》,或是《西江月》,各自随意,其中倒也有几首不错的词作,那个叫农实秋的士子便得到了苏东坡的称赞,让众人羡慕不已。
士子们『吟』诵之后,又向苏东坡和杨逸索词,这样的聚会,若是只有他们的词作,而没有苏杨二人的词作,未免美中不足。
苏东坡不必说,诗词一道对他来说那是信手拈来,皆成佳作。轮到杨逸时,他轻抚清娘的小脑袋笑道:“我这是江郎才尽了,就由我家清娘来代作一首,清娘!”
虽是即兴之作,但没什么限制,其实杨逸就算捡来一首,也不会差,但清娘喜欢这种以文会友的聚会,杨逸宁愿让她多玩一点,开心一点,清娘的笑,是最美的笑!
清娘果然并不怯场,婷婷而起,徐行几步而婉转轻『吟』道:
江上风来波浩渺,
秋已暮、红稀香少。
水光山『色』与人亲,
说不尽、穷好。
莲子已成荷叶老,
青『露』洗、苹花汀草。
眠沙鸥鹭不回头,
似也恨、人归早。
听了这词,众人怕是再也忘不了这个浸润着诗香墨韵的少女了,娉婷之姿,如花之妍,如叶之清,秋风拂动的衣裙,如云霓轻舞,绰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