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几天,亲朋好友少不得往来走访,互赠礼物,杨家自不必说,每日里门庭若市,高朋满座。由于来访者实在太多,有些人为了见杨逸一面,甚至天没亮就候在门外,杨逸每天忙于应酬,甚是劳累。
到了除夕这一天,终于没人上门了,杨逸本以为可以睡个懒觉了,结果天才蒙蒙亮十三娘就将他醒。
“官人,快起来了”
杨逸睁开朦胧的睡眼,见十三娘已经坐起,正轻轻着他。一袭新衣,装扮得俏丽可人的茗儿已经端进热水,准备侍候他和十三娘洗漱。
被外的寒气透进来,让杨逸打了个激灵,他一把抱住十三娘,从新把她捂回被子里。[
“娘子,这天还没亮了,今日左右事,咱们再睡一会儿吧。”
“官人啊,谁说没事,事情多着呢,官人是一家一主,等下要带带睿儿几个祭祀唔”
杨逸不等她说完便吻了上去,用嘴封住了她的嘴,十三娘被他吻得语不成声,手指伸到他腰间,却念及这些天自家官人从早到晚忙于应酬,着实是累人,便没舍得再扭他。
杨逸本来只是想阻止十三娘说话,但男人在清晨荷尔蒙分泌本就特别旺盛,一翻拥吻下来,他已是火气大盛。
茗儿将水放在架子上后,回过头来见了床上的情形,不禁呡嘴想笑,摄手摄脚退向外间去。
十三娘此时已是娇喘吁吁,嫣红满脸,她不愿拂了个郎的意,却又不得不劝道:“官官人,咱们真的要起床了,指不定婆婆已经在等着了呢,官人。妾身本不应拂了官人心意,但《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一家也是如此,祭祀是头等大事,今日实在是耽误不得”
“娘子。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这话不错,但君王注重祭祀,是要保有祭祀特权。利用这种神予的特权来宣示自己统治的合法『性』,打消别人窥伺王位的心思。娘子啊,官人我在这个家里,难道还怕别人窥伺我的家主之位不成”
“官人休得胡说,君王之事且不说。祭祀祖先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娘子的话没错,问题是官人我没有祖先可祭。”
十三娘听了他的话,想起杨逸的身世,一时竟是愣住了,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捧着杨逸的脸静静端详着不再说话。
杨逸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那动人的身体含笑说道:“娘子不必如此,英雄不论出身,官人便是没有祖先可祭又如何好了。咱们起床吧。”
杨逸不愿让她为难,终究是起床了。
下午时,东厩中已处处传出鞭炮声,尽是节日闹热的气氛,杨逸领着杨睿几人做做样子祭祀一番之后。便在后院角亭里置酒赏雪。
杨家庭院深深深几许,殿宇楼阁鳞次栉比,还有那波浪般起伏的高墙上,到处都是积雪未化。白皑皑的,曲廊楼道上却是灯笼高挂。彩绸漫飘,妆点出浓浓的新春喜意。
清娘穿着崭新的蹙金牡丹彩蝶戏花罗裙,髻上『插』着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娉娉婷婷如秋月皎洁,弱质纤纤如三春柳,她应杨逸请求,在亭中徐行几步,然后徐徐『吟』道:
春到长门春草青,
红梅些子破,
未开匀。
碧云笼碾玉成尘,[
留晓梦,
惊破一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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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压重门,
疏帘铺淡月,
好黄昏。
二年三度负东君,
归来也,
著意过今春。
“好诗,琴儿快快录下来。”杨逸听完连连夸奖,并催促桌边的琴『操』赶紧将词作录下。
清娘走到石桌边含笑道:“可不敢劳动琴姐姐,还是我来录吧,该论到琴姐姐赋上一首了。”
琴『操』生子之后,多了三分成熟的风韵,肌肤红润,体态娴婷,裙拖六幅潇湘水,鬓带巫山一段云,眉目带着喜意,犹如一朵娇婉的牡丹,别有一番动人的韵致。
她宛然一笑说道:“在咱们家清娘面前,我可不敢献丑。”
琴『操』是青楼名『妓』出身,文学素养非常好,在杭州时,她纠正一官吏咏秦少游《满庭芳》的错误,官吏颇惊讶,便向琴『操』提出将全首词改韵歌咏;
琴『操』应声而『吟』,依秦词原意而生发,巧易新韵,不『露』痕迹,起承转合,流畅自如,在当时曾传为一时之佳节话。
在这个时代,整体而言青楼女子绝对是女『性』群体中文化素养最高的一个群体,一般而言,士子们高中进士之后,总喜欢到青楼去宴饮,席间免不了请来名『妓』侍酒,高谈诗词歌赋;
在这天过程中,许多士子往往会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才学,还不如青楼女子高,心中为之羞愧大有人在。
淳化三年(992),东京太平兴国寺的牡丹花儿盛开之际,有一青楼女子年老『色』衰,观花成感怀,在寺壁上题了首诗:曾趁东风看几巡,冒霜开唤满城人。残脂剩粉怜犹在,欲向弥陀借小春。这首诗切景抒情,竟使这位青楼女子住处又车马盈门了。由此可见,青楼女子具备赋诗作词的能力是很必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士大夫的好感。
于是,青楼女子通常都会在文化修养上狠下功夫,其中不乏学有专长者,诗画极佳者,琴『操』就是这样的女赋样样精通,只是她自上玲珑山后,『性』格恬谈,一向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清娘却是不依她,挽着袖子说道:“琴儿姐姐就作一首吧”
琴『操』不待她说完便笑道:“清娘,想听佳作,你这可找错了人,『吟』诗作赋。理应找你的杨大哥才是。”
琴『操』说完,春山眉轻轻一舒,双眸向杨逸望来,随即阿黛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