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云站在程熙身前,低头凝视她,目光疏离却炙热,“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了她一个问题,语气隐隐有种倨傲和霸道。
程熙却觉得好笑,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再抬头来看他时,就像是看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了,她的神情淡静,语气也是特别的傲慢:“公平起见,阁下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再来询问别人,才是君子风范么?”
“我叫云轻飏。”
“我叫柳飘飘。”程熙眼不眨心不跳的就脱口胡说了一个名字。忽悠,接着忽悠,看看谁先把谁忽蒙圈咯。
江随云的瞳孔收紧。
不对。
方才她第一眼看到他时惊诧又意外的目光,就好像,她以前曾经认识他。
可他却并不认识她。清秀洁白的面容,淡色柳细的眉毛,挺秀小巧的鼻梁,淡红的双唇,拼就起来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任何印象。
这种实实在在的陌生,和那种异样奇特的熟悉十分矛盾。
江随云的眼底黯然,他知道或许是自己莽撞,先入为主了。尤其,面对她淡静的眼睛,和话语里透出的不屑和嘲讽,让他难堪。或许她把他当成登徒子了。
江随云绷紧下巴,漠然道了一句,“柳小姐,幸会。”
程熙也是很冷淡的回了一句,“云公子,幸会。”而后,两人就不再看向对方,如同最正常的陌生人那般,行过最基本的礼仪之后,各顾各的,无需再搭理对方。
江随云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后,就淡漠的看向了与她一起的黑衣少年。
从江随云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黑衣少年就一直在打量和研究他,却始终不得要领,眼前的男人并不简单,可他却猜不透看不穿,甚至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后,黑衣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就抱着心爱的刀回了原本卧躺的地方,靠着墙继续闭眼打盹。
既是萍水相逢,那就擦肩而过吧。大家都是为了避雨,才会挤进这一间小木屋,等到雨停,等到天明,便会有各自的路要走,黑衣少年并不是一个爱管他人闲事的人,自然不会随意的与他人攀谈。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个深不见底之人。
程熙也回到了自己的铺位,还大大咧咧的裹着行军毯就这么平躺下闭眼睡了。
江随云淡漠惯了,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些人跟他装熟络、穷热情,所以待在他身边时间最久的都是一些话少的、沉默的。安静、疏远是令他舒服的方式。可是当他将目光重新落回到程熙身上时,凝视的视线幽深沉思。
闭着眼睛的程熙其实脑子也一刻都没有停下来,撇开对江随云的偏见不谈,就客观而言,江随云确实值得任何一个女人倾心。
首先,他那外表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冷峻的线条,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腿形和如几何般精确的骨骼结构,每一项都像是造物主的恩赐。
其次,便是他的气质太有魅力了,神情倨傲,淡定的感觉,优雅的气质,半眯起来就会特别专注浓烈的眼神,被他注视一眼,分分钟会被掳获芳心。
最后,最要命的就是他那种很不想鸟你的拽拽模样太勾人了,让程熙联想起了那种一脸性冷淡的霸道总裁。
男人是有强烈的占有欲的,女人越是对他爱答不理,清高贞烈,越多男人追逐、乐此不彼。
同样的,女人也是有着强烈的挑战欲的。越是冰山boss,不近女色,越多美女前仆后继。
可是,那个人是江随云,这三个字对于程熙而言那就是雷区。初见到江随云的冲击已经在她的胸口渐渐淡去,她与他的过往,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了。
程熙永远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但绝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江随云会那样对待她,以之前那个御宸熙的一贯作为,想来应该是她对不起他在先,而他报复她在后。
可不管前尘往事到底如何,御宸熙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么他和她之间的恩怨纠葛也就一笔勾销了,至少在程熙这儿,是她已经不欠他任何,他也不欠她任何了。
想通之后,程熙便一身轻松,他和她本就是互为陌生人,那些恩怨就当做前世的孽债,一番轮回后,人生便只如初见。
于是,程熙微笑了,笑容轻轻淡淡的,带着豁达和看透。可片刻后,她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腹部阴冷阴冷的,寒气穿肠而过,熟悉的疼痛感慢慢席卷上她的所有感觉末梢。
程熙悲哀的发现,即便她负气的逃离了熙公主府,尽管她任性的将熙公主这个身份从她身上剥离,甚至于她都已经将她与江随云之间的仇恨云淡风轻了,可是她依然逃脱不了御宸熙带给她的那些惩罚!
现实告诉她,不管她多么不愿,不管她怎么逃离,她是御宸熙,她就是御宸熙!逃不掉,避不开,否认不了!
整个背部正在撕裂般的疼痛,五脏六腑冰冷坚硬,血液里流淌着的不是鲜艳的血而是寒冰的刀片,刮过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最开始程熙想要忍耐,毒发时的痛苦难耐她是有经验的,可是盗骊也说过她的毒发症状会一次比一次厉害,早已超越了她的承受极限。
江随云虽然并不在看她,但是对于她仍是有着无法自控的关注。
看到她脸色突然刷白,身体控制不住地的蜷缩成一团,冷汗涔涔地自后背淌下,额头也密密的布上了一层薄汗。
苍白的面容下是肮脏的泥土。她的身子在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