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诺笑笑,拍拍叶湘平的肩膀,“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如今身在齐王府,万事小心些。”
“好。”叶湘平应声看着冷言诺。
站在她面前的也不过是名女子,甚至对她笑意微暖,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窥看,却硬是看不透她心里,那双明若星子,堪比日月的双眸,似乎总盖着层层深雪,晶莹剔透,终是让人止步。
不知道这样一双眼睛,会不会流泪……
“湘平。”冷言诺一声轻唤,拉回叶湘平的思绪,叶湘平微带歉意一笑,方才转身离开了院子。
冷言诺看着叶湘平离去的身姿,那是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行走之姿,她曾经见过特警训练,自己也曾亲身体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明白,正是如此,即使再落魄终难掩其内心的骄傲,即使无论何处低苦,内心也要不染尘埃。
冷言诺看着消失在院外的叶湘平,眸光微微轻移向那一院娇花碧叶,再看向那深静凝然,微风拂过,微起涟漪的小池,微一闭眸,关了门。
门刚合上,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冷言诺看向来人,神情微怔,随即一笑。
齐王府门口。
宗子舒跟在南木宸身后,心中疑惑不断,太子何时对一个丫鬟如此上心,又何时如此关心一个小太监身处异国是否孤单。
宗子舒眸光在那太监身上扫了一眼,尤其是这个太监还是她在南木宸面前丢尽颜面,丧失掉所有自尊那一晚的前几刻,被她踢入尘埃,不啤不吭,却转眼便得皇后赏识提为皇后宫中随侍之人,宗子舒眸光在太监身上琢磨几眼,这太监看上去除了长相俊和些,眸光实诚些,当真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再想到那个丫鬟,宗子舒原本清灵灵的的心突然微生疼,只因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丫鬟向地上倒时那一霎,南木宸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刹那间急涌狂奔而微带灼热,那种灼热……很短,却很是急剧,甚至还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宗子舒手不自觉的抬起手抚了抚胸,须臾,转回头再看了眼齐王府石狮两相衬望的大门,脑中突然穿出那丫鬟秀丽的面容与纤细的身影,心中某种东西突然潮起潮落,生生啪打得礁石似被剥了根,就像是一种东西即将失去,而自己无力握住,那种情绪顿时让她心中烦躁不已。
“需要我送你回府吗?”身后南木宸声音平静无波,在此时安静的响起。
宗子舒木然回头,却正对上南木宸的眼眸,曾几何时,这双眼眸也会对她绽开笑意,露出几分温软,那幽深瀚渺的眼眸里,即使透着淡淡疏离,她也能从中获取一丝让她内心如风中小舟般轻轻荡漾的情意。
可是在薄纱撕开那一日,一切,就都无法挽回。
她是宗家长女,父亲是兵部尚书,外公是当朝太傅,姑母是南皇百般宠爱的皇后,兄弟姐妹们没一个有她受宠,没一个有她幸运,没一个能比过她才情双绝,除了姑母不让她习武,这世间可说但凡是女儿家所会之事,她皆精通。
从小,她就听父母说,听姑母说,她未来的夫君会是太子,她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最初她清高而嗤之以鼻,然那日,高楼艳阳,踏马如风,绿茵如碧,他轻裳含笑,英姿翩然,五官更似带着山水旖旎而来,那是她所见过最好的画面,最好的男子,所以她更努力的学画,写诗……时只为了更好的配予他,时日流水,由小小稚女,长成青春少艾,她的心渐渐的全部附依在了太子身上,他名震四方,连三皇子那么绝才的男子也与他相帮。
那一日,他踏马归来,她欣喜她安然返回,皇子之乱,他一声令下,拔刀而下,那一年,鲜血浇灌了赛马湾,她怕血,却在那时,目光坚定,对天昭誓,这一生,必做一个他所爱的女子,他铁血手腕,皇子个个敬畏,她使计为他建好人缘,为了做能与之所配的女子,她努力再努力,努力到了没有童年,没有少女该有的正常欢笑,一切,不过就等着他一个笑脸,一份踏马而来的温柔,一份他轻声说,“子舒我送你。”
可是,她喜欢他,却不说,只是从来都是宛如高山上的风雪,柔柔任风行,期望得一天他的温情照顾,她身为长女,又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容貌自不必说,她虽然谨遵姑母之训,与那些寻常酸腐之气嚣张霸道之气的女子不甚相近,可是内心里却最是那一湾女儿心最过敏感,时刻追随着他的脚步,期待某一天他亲自柔情相诉,给予她最明朗,最坚定的天下昭告。
虽然她知道南宫玉儿也倾心太子,可是姑母却说过她们不合适,南宫玉儿不适合当皇后,不适合这后宫之主。
内心自信,即使知道有着冷言雪这一号人物,这一纸婚约也不放于心,果不其然,后来太子亲自用另一种手段退了婚,还毁了婚书。
她高兴,以为是为她。
可自从天慕回来之后,太子性格大变,不再说笑,甚至于她更是远离,她内心惶惶,百般探知他心中竟另有所属。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从来,都只是妹妹,而已。
而且对方还是个寻常得大水海捞,没有任何建树的女子,纵然有那一曲,又如何,如何能比得上她,连公主郡主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她心慌,烦躁,所以,那晚,她才……虽然,皇后说过必不到已可以用另一种手段,那样,水到汇成,以太子之心,断然不会弃她,可是,终归因女子的那微末骄傲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