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阵唉声叹气之后,悲哀的苏婶子身子一歪,头往枕头上一靠,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再一眨眼,小呼噜打起!
“嗤……”苏夏至无可奈何地看着倒在炕上的女人,摇着头起身走过去抻过堆在里面的被子给她娘盖上:“这没心没肺的人就是好。”
月朗星稀,四处安静,苏婶子这个觉睡得舒坦,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全黑了。
扭头望向窗边,闺女还在那里安静的坐着,淡淡的月光自外面泻了进来,让她的身影显得也是淡淡的模糊的一片,仿佛与月色融在了一起。
侧着耳朵又听了听了隔壁房间里的动静,苏婶子很是欣慰:“大愣子真长出息了!生生把他媳妇给干趴下了,这下巧莲能消停几天。”
“二丫头。”撩了被子坐起,苏婶子一挪身子弯腰拿了鞋子穿上:“别傻坐着,没听见都没动静了吗?就你哥那力气,你嫂子明早儿也下不了地,你去洗洗睡吧,今儿咱娘俩是没晚饭吃了。”
杨巧莲一嫁进苏家,没有对手,旁若无人地掌了权。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她把持着。
她心眼小,心疼人吃喝。婆婆还好,毕竟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能干,吃也就吃了。
可小姑子就不行了。
在杨巧莲看来,这个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女子活着都多余!所以为了防止苏夏至偷吃,也为了防止婆婆偷东西给闺女吃,她给灶间上了锁,一把铮亮的小铜钥匙贴身挂在腰上。她不开门,东屋的娘俩就别想进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放在灶间的番薯干丢了,她便怀疑到了耗子头上,万万不会想到别处。
“嗯。”苏夏至随口应了,慢慢直起身子,行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是别家飘来的饭菜的香气,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伸手摸摸肚子,觉着不饥不饱,似乎还有些腹胀,扭头看了看挂在灶间门上的锁头,捅开虽然不是难事,但里面也没啥好往外拿的,晚饭不吃就不吃吧。
正屋的夫妻两个是真累了。云停雨歇之后便瘫在一床被子下面睡得昏天黑地,早就顾不上旁人……
苏夏至用冷得冰手的井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然后打了个激灵,并没有一点睡意。
这个时辰也不过是正在用晚膳的时候,要说睡觉确实太早了些。
正琢磨着长夜漫漫该如何排遣,她娘也从东屋走了出来,先提着裙摆急吼吼地跑到了后院,片刻功夫过后又系着腰带慢慢地走了回来,走过灶间的时候,她停了下脚步,待到看清门上有锁之后,才死了心,失望的回了屋子。
脸上的水份慢慢干了,苏夏至用两只手狠狠地揉了几下,还是感觉皱皱的不舒服,她开始怀念上一世的护肤霜。但很快地,她便自己制止住了这种想法,上一世的一切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她得学会在现在的这个环境中生存。
“二丫头。”苏婶子从窗里探出头来。声音小小地说道:“夜里凉,别在院子里杵着。”随即,不等苏夏至回话,她便又缩回了屋里,并随手关上窗户。
苏夏至回了黑漆漆地东屋,见她娘又盘腿坐在炕上,摆着枕头被子,看样子是想接着睡觉。
她走了过去,伸手将自己手里的一大捧东西摸索着递到苏婶子的手里,才踢了鞋子往炕上爬去。
“什么啊?”苏婶子先是攥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又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惊喜的说道:“番薯干!哪来的?”
“耗子窝里。”苏夏至爬到里面,也不脱衣衫,直接躺下,用脚勾过被子盖上。
抓起一块番薯干就塞进口中,苏婶子并不嫌脏。一口气吃了三四块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说道:“闺女,娘觉着你自打掉进粪坑吃过屎之后就变得孝顺了……”
“!”
苏夏至‘蹭’地起身坐了起来,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想想跟这糊涂的娘是没道理可讲的。于是又气急败坏地躺了下去,一把将被子蒙到头上,闷头挺尸。
苏婶子低估了自己儿子的战斗力。
她们与杨巧莲再见面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
灶间的门是苏春来开的,饭是苏婶子做的,杨巧莲就在屋里挨了三天才勉勉强强地出了屋。
她先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然后挪到了玉米秸堆旁边,踹了蹲在那里抠蚂蚁窝的苏夏至一脚:“你明天不许出去,听见没有!”
苏夏至慢慢地回头,仰着脑袋看了一阵,才面无表情地又垂了头,心里不断的高呼:“我艹!我艹!丫脖子上顶的那个是脑袋么!”
苏春来打人没轻没重,生生将杨巧莲揍了个五眼青,人脑袋变成了猪头!
第二天,才过了晌午媒婆子就来敲门了。
依旧靠在玉米秸堆边上无所事事的苏夏至闭着眼睛竖着耳朵,监听着门口的动静。
“哎呦!春来家的,你这脸是?”媒人想是也被杨巧莲的样子吓了一跳,声音高了很多。
“嗨,夜里从炕上滑了下来,这不就摔成这样了。”杨巧莲要面子,不愿意说是被男人打的,随口编了个瞎话掩饰道。
苏夏至立马撇了嘴,心道:你家的炕得有多高啊,才能把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摔成这样?
随即便感到似乎是有人进了院子朝她走来,不等睁开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丝丝缕缕而又连绵不绝的钻进了她的鼻孔中,让她觉得很是熟悉。
略一思索,她就想起了那熟悉的味道是羊膻气!而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