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管事的话,林芙蓉脸色大变,水眸疑惑的望向杜柳清,以示询问。难不成,娘亲真的有支走那么多银两?如果没有的话,那张管事哪来的证据?
连林芙蓉都这么想,更别提其他人了。林箭澜的脸色渐趋于阴骛,冷声问道:“什么证据?”
“回、回老爷,是人证……”张管事不敢直视林箭澜如刃的眸光,垂头回道。
“人证?谁?”
“回老爷,夫人支走银子,奴才虽有心劝阻,无奈人微言轻。加之这些产业,又都是夫人手底下的,奴才也不好越俎代庖的禀告给老夫人知道。直到当日您说,让三姨娘协助夫人处理诸多事务,奴才就想着,既是协助夫人,那奴才禀告三姨娘,也不算逾矩。或许三姨娘还可以劝阻夫人一二。所以,奴才当日,便拿着账册去晴翠园,将事情原委,都跟三姨娘禀了一遍。”
张管事这话,意思显然就是说,这所谓的人证,便是三姨娘了。如果张管事真是自己中饱私囊,现在事情败露,便临时起意污蔑给杜柳清的,那他怎么会早早去晴翠园,将事情禀报给有从协之权的三姨娘知道,期望她能劝阻夫人一二?加之他也不可能有未卜先知之术,老夫人多少年了,都不曾去管夫人手底下那些产业,张管事怎么可能知道,今天老夫人会毫无预兆的去查看账册,并发现帐册中的错漏出入呢?所以,这更排除了张管事与三姨娘事先商定好,沆瀣一气的可能。
也就是说,只要三姨娘出面作证,言明张管事到底有没有找过她,并向她禀告夫人支钱一事,那么这整件事谁是谁非,就水落石出,一目了然了。
杜柳清闻言脸色苍白,思绪一时间有些紊乱。难道,是她猜错了吗?这件事和林傲梅没关系?而是秦玉茗在暗中作梗?
不,那也不对,秦玉茗只是区区一介姨娘,有什么资本和条件可以让张管事倒戈?一个正室和一个妾室,帮助谁更有利,更有胜算,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前者吧!更别说,张管事在自己手底下办事时,在府里有多吃香,他没理由放弃这一切,去追随一个什么利益都给不了他的秦玉茗。
还有,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这样,张管事倒戈追随秦玉茗,那么,今天这一切,就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可是,他们又是为何能够知道,五年来从未查看过自己手底下产业的孟氏,今天会心血来潮的去查看呢?
不管有多少疑问想不通,但是,张管事敢这么说,那秦玉茗待会会怎么说,杜柳清不用想都知道。急切的想开口阻止,却发现,此时的自己,根本毫无借口理由和立场去阻止。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任何阻止让三姨娘前来作证的话,都难免会被认为是做贼心虚,无异不打自招……
“去晴翠园,把三姨娘请过来!”事情处于如此白热化的阶段,林箭澜身为一家之主,若不查个清清楚楚,就太说不过去了。
杜柳清有些无力的瘫软在地,脑中却极速的运转着。许久未果,有些急躁的咬紧了薄唇。如果她当真有支走那么多银两的话,兴许她还能更有办法去辩解。但是,她当真没有做过,甚至连为何会如此都想不大明白,就被兜头扣得死死的,这让她如何想办法脱身?
林芙蓉急切询问的眼神,更如当头一棒狠狠的抡在杜柳清脑门上,霎时所有思路通通破碎:连芙儿都抱着怀疑心态了,她又如何能指望其他人相信她呢?
孟氏手中捻着法诀,原先的余怒已经渐渐消散,看向杜柳清的眼神,是对她事到如今还不明觉悟的失望。斜眼见林傲梅还陪杜柳清跪在青玉砖上,孟氏冷声道:“梅儿,过来我身边坐着!”
她很清楚,若是不冷声命令,以林傲梅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起来的。
其实,孟氏着实还低估林傲梅的倔强,如果林傲梅对杜柳清的感情是同上辈子一样真心实意的话,那无论孟氏如何冷喝,林傲梅也是不会留杜柳清和林芙蓉独自跪着的。不过现在的林傲梅可不会这么傻,听孟氏如此开口,二话不说便起了身,回到孟氏身边坐着,直看得林芙蓉一阵揪心尴尬。
眸中的凌厉一闪而过,林芙蓉微咬银牙,广袖之下,是攥得生疼麻木的双手:凭什么?她也是孟氏的嫡亲孙女,她是长女,嫡长女!凭什么就叫林傲梅一个人起来!
张管事见此,内心说不诧异惊讶那是骗人的。虽说府里的传闻,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嫡二小姐深受老夫人和老爷的宠爱。只不过,他向来嗤之以鼻,一直觉得,嫡二小姐幼时便被送离京都,现在回来,再怎么受宠,也绝对越不过从小在府中锦衣玉食,被视作掌上明珠的嫡大小姐。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嫡二小姐能自由出入老爷书房,可嫡大小姐不能啊!嫡二小姐和嫡大小姐同时跪着,老夫人却单叫嫡二小姐起身,如此一看,谁更为受宠,不是可想而知吗?
其实,对于林芙蓉这个孙女,孟氏原先也是打心里疼爱的。毕竟在她看来,杜柳清是杜柳清,林芙蓉是林芙蓉,不能混为一谈。但是,在林傲梅回府当天,听闻林傲梅在邯珥村食不果腹时,林芙蓉那过激的反应,已让孟氏心生怀疑,存了芥蒂。
加之此时,杜柳清又当真惹恼了孟氏,身为杜柳清的亲女儿,孟氏自然也看林芙蓉不怎么顺眼了。不过,再怎么说,如果林芙蓉自己本身没有让孟氏存了芥蒂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