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孟氏的身子,也都是由这位陈大夫在调理,他医术精湛,却极为古板,太过依赖医书,遵循古方,缺少实际。以孟氏的年岁,时常头疼,古医书上,确实没有记载这是什么大病。所以,有医术还算精湛的陈大夫在帮着孟氏调理,便也没有特意去请御医来看诊了。
而这次,因为孟氏晕厥过去,所以林箭澜便吩咐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因为之前觉着,离孟氏病发的时间还有些久,所以林傲梅也只想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想办法让林箭澜请御医过来替孟氏看诊。但是这会,又何尝不是个不可多得的契机?
适才因无措恐慌而失去慧黠的灵动双眸,此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冷静。听到林箭澜吩咐丫鬟的话,林傲梅赶忙出言阻拦道:“爹,祖母这不还没醒过来呢!虽说有陈大夫看诊,梅儿也放心得下,但是,钟太医此时,定然也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何不就让钟太医也顺便帮祖母看一看,也可保证万无一失啊!”
林傲梅虽说要让钟太医过来看诊,保证万无一失,却也完全没有让陈大夫听着不舒服。再说,那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自然比自己高明,虽说孟氏的头疼绝非什么大病,但是能和太医院的太医诊出同样的结果,他也与有荣焉。所以,陈大夫想了想,便也赞成的道:“二小姐说的是,老夫人身子金贵,多个人看诊,多分保障才是好的。”
见张大夫本人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林箭澜便也不迟疑的同意了。
虽然陈大夫拘泥于医书,没有诊断出孟氏头疼的真实病因,但是他的医术精湛,却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右相府的府医。所以,陈大夫说孟氏会醒来,林傲梅倒也没有不相信。
趁着陈大夫退下煎药,林傲梅这才记起了杜柳清,出了这种事,以杜柳清的性子,定是不会离去的。想了想,便朝着林箭澜道:“爹,二娘还在外面跪着呢,已经够久了,先让她起来吧!祖母突然晕厥,二娘定然也是十分担忧的,还是差人告诉她一声祖母无碍,不要让她太过担忧了。”
林箭澜冷哼一声道:“我已经让她回秾华院闭门思过了,既然她要跪,就让她跪着长长记性,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杜柳清支走银两一事,且不说林箭澜信不信,疑不疑。单杜柳清顶撞气晕孟氏,就已经够让林箭澜恼怒了。更别提,事实据在,林箭澜就是想相信杜柳清没有支走银两,也无从信起了。所以这件事,林箭澜和孟氏一样,同样觉得是杜柳清不明觉悟,心中难免更添恼意。
若非想留在孟氏身边照料,林傲梅真想出去好好奚落杜柳清一番。沉吟了稍许道:“爹,女儿知道您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过,还是先好好问问,二娘支走那么多银两,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才好下定论啊。”
“她要是想说早就说了,还用如此狡辩不承认?”林箭澜有些气愤的道,他就想不明白了,柳清支走那么多银两,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爹,二娘不说,难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怕是再怎么问,二娘也会闭口不言。但是,张管事不见得没有头绪啊!女儿想,如果张管事说的是实话,那二娘每次派丫鬟去支走银子后都去做什么,或许张管事会暗中查探查探也说不定啊。”林傲梅劝着道,字里行间,不难听出还是在尽力的帮助杜柳清。
林箭澜叹了口气问道:“梅儿,你相信是你二娘支走银子的吗?”即使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是杜柳清支走的银子,但是,这么多年对杜柳清的信任,已经快养成林箭澜的一种习惯了。所以,即便事情到了这里,林箭澜也很难去相信。
林傲梅愣了愣,垂下头,似乎不敢开口。林箭澜笑着道:“无妨,说说你的看法就是。”
林箭澜会这样问,林傲梅又怎么会猜不出他的想法,犹豫了会,开口道:“爹,女儿和爹一样,更想相信二娘没有支走银子。可是,女儿真的无从信起。女儿虽对二娘抱有一定的信任,但是这信任,却不能是麻木没边际的。否则,就如同带着一双有色的眼睛去看待事物,对其它人,都是不公平的。”
娇嚅怯怯的声音,却让林箭澜听得心中讶然不已,霎时所有的迟疑想法,都犹如拨开云雾,见了月明。
是啊!就连梅儿都懂得,信任不能是麻木无边际的,他身为一家之主,公正是首要。又怎么能在如此事实据在的情况下,还以自身的信任去衡量事情呢?
对于杜柳清,他自然是信任的,但是,在处理这种事上,很显然,他完全不能用自己的信任去看待事情,必须一视同仁。而这样一来,林箭澜扪心自问,他更觉得张管事的说辞是真实的。
“你说得对。”林箭澜欣慰的拍拍林傲梅的肩膀说道,心中已然有了决定,遂出言道:“来人,去让张管事进来。”
林傲梅浅浅一笑,转头照看着孟氏。看来,林箭澜对杜柳清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三姨娘在一旁,却已经看得暗暗拍手称绝。二小姐一步步都看似在帮着杜柳清,却无一不是以“公正”的形象置杜柳清于死地。若说之前,林箭澜因为情感视觉,所以对杜柳清还抱有三分信任的话,那从他此时单唤张管事入内一事上看,便知道,这三分信任,已经被林傲梅的一番话消弥于无形了。而张管事一旦入内,杜柳清这罪名,可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