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园,是取“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之意。月光皎洁,桂子飘香,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众人围坐在桂花树下,琉璃灯盏忽明忽暗,朦胧而温馨!树下的人,却不见得有多温馨。
“接风宴!二小姐人都没到,还办什么接风宴?”着黛色衣裙的五姨娘聂蔓藤扫着手中团扇,媚眼上扬,半冷不热地道。
仔细一看,基本所有主子都已入席,唯独杜柳清右侧三个位子没有人。再看饭桌上,除了桌边上每人一杯香茗,竟也空空如也。
“就是,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如此不懂规矩!”四姨娘周佟听到有人开头抱怨,随即附合道。
其实缺席的不止林傲梅,还有孟氏和林箭澜,不过,柿子挑软的捏这道理谁都懂,再加上其它两个她们碰都不敢碰,所以,喝香茗饿着肚子的气只能全撒在林傲梅身上了。
“让这么多长辈在这等她一个晚辈,佛祖要是不折她的寿,明年呐,我就不添香油钱了!”四姨娘话语不可谓不毒,席上除了一穿淡青色锦缎长衫的年轻男子眼神一凛,示意她闭嘴之外,其他人都露出鄙视不屑的神情。
“四姨娘说谁不懂规矩?”就在杜柳清正想开口应付几句来表现她的“贤良淑德”时,一道柔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惹得众人齐齐望去。
只见雪白的桂花树下,林箭澜和一女子一左一右搀扶着孟氏。女子身着藕荷色渐白的云绸半臂,外披玉色兰花轻纱,下着浅白色曵地长裙。鸦色的发挽成朝月鬓,斜插一支羊脂玉茉莉小簪,身上不见什么饰物,唯有自发上垂下两根碧色缎带随意绕至胸前,随风飘逸,格外轻盈。
眉如柳,肌肤胜雪,清颓荷衣,青丝墨染,若仙若灵。简单而随意的家居打扮,透出一股如水的温柔,仿佛她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千金嫡女,只是江南一隅某寻常百姓家的芳华少女。素面朝天,脂粉未施,却是格外风姿楚楚,清丽脱俗。
她什么都没有做,盈盈而立于桂花树下,却将婉约、优雅、清冽、温柔、甜美展现得淋漓尽致。风吹,桂花飘落,点缀在女子墨染的鬓发和蹁跹的纱裙上,灵秀雅致,仿佛不染尘俗,飘然若仙。
众人不由呼吸一怔。这如莲似雪的女子,是五年前离府修养,今天刚从乡下回来的嫡二小姐?
像,太像了,像极了当年风华绝代的原配夫人黎芊芊。
尘封在众人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眼前的少女唤醒出来。犹记得,当年的芊芊夫人,待字闺中时便已名扬四海,与长史林箭澜两情相悦,才子佳人的凄美故事仿佛再次呈现在眼前。
十五年了,十五年前,这段故事传得如火如荼,上达天子,下至平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同样是藕荷色衣裙,若说芊芊夫人是幽兰,那眼前的少女便是雪莲。身形稍显稚嫩,但那股清傲冷凝的气质,却硬是将那稚嫩生生压了下去,显出一股超出年龄的成熟,让人忍不住将她和二八年华的黎芊芊相之比较。
林傲梅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淡淡的笑容皎若明月。她知道,众人都在注视着她,现在,她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做,只要静静的站着,就等于在狠狠的甩着杜柳清的耳光。自重生后,她就不再掩饰自己的美丽,这是上天赐予她的最得天独厚的条件!
众人一瞥席上同样倾城绝色的林芙蓉,只见她神色依旧,艳若海棠,贵如牡丹,石榴红的长裙,赤金的慧钗花钿,雍容华贵,和林傲梅隔门对望,星眸碰撞,似乎擦出了火花,竟是谁也不肯退让。
没有人再不识趣的开口,直到杜柳清手中的香茗“哐当”一声摔碎在地,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这个小贱人,是故意的!故意穿着颜色和黎芊芊相近的衣裙,故意来给她添堵的。她望向林傲梅浅淡如水的瞳眸,直觉那水眸正传达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的信息,袖中的手不觉又紧了紧。
林傲梅星目流转,心中嗤笑。她确实是故意的,不过,目的可不止是给杜柳清添堵,更多的,则是试探。
照林芙蓉前世在地牢里说,娘亲是被杜柳清派人推下护城河淹死的,而且,林芙蓉也亲眼看到了。
下午在常青院,林芙蓉知道杜柳清克扣她月例的事,经她一说,立马便做贼心虚起来,可见,现在的林芙蓉年龄尚小,与前世较之过于稚气胆小。那么,淹死娘亲,人命关天,现在林芙蓉见到酷似娘亲的自己,难保不会在林箭澜和祖母面前露出马脚,在众人面前失态。
然而,林傲梅失望了,林芙蓉神色依旧,不害怕,也不慌张,那双与自己暗中较着劲的水眸不见一丝心虚,即使是杜柳清,眼中除了稍纵即逝的怨恨外也一无所有。
杜柳清暂且不提,毕竟心计和年龄摆在那里,就是她现在对自己笑脸相迎林傲梅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林芙蓉的反应,确实让她有点捉摸不透啊!是隐藏得太深,还是真的无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当然,林傲梅更偏信于前者。
索性不再想,挽着孟氏的手臂走进桂园,向杜柳清、林芙蓉、林严昱三人倩身行礼。杜柳清是主母,林芙蓉和林严昱是嫡出,又比她年长,理应行礼。而其他人,却没有这个身份和地位,只得乖乖起身行礼。
一番装模作样的行礼回礼后,杜柳清赶忙打圆场,邀请三人入席。
看到林傲梅是陪同林箭澜和孟氏前来的,就连冲动无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