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中居然无人揣测出他的用意。即使有些聪明点的,从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两位官员不同判决的不同下场中,猜到了他是要偏颇余楠,却也无法让他得到满意的结果。
无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保下余楠。此人是个好官,假以时日,必是国家栋梁。
之所以选中林箭澜,是因为皇帝很清楚,林箭澜并不同于其它读书人一般循规蹈矩。相反,他骨子里有着武将的豪爽硬气。本以为下了死命令,以林箭澜的那股硬心气儿,定能逼得他偷偷把余楠放了。到时他再想办法救下林箭澜,救一个林箭澜可比救一个余楠容易多了,皇帝自认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料想不到的是,林箭澜居然用这么刁钻的法子,既保下了余楠,又狠狠打压了一把田氏。从在殿上,皇帝就感到惊讶了,林箭澜虽说硬气,但这么刁钻的法子,皇帝倒还是第一次见他使。此时才会说小看了林箭澜。似褒似贬,说得林箭澜讪讪的,只管干笑。
皇帝也没揪着他不放,转而朝着余楠道:“余楠,得罪了端允王,连塘关你是回不去了。朕看过你的功绩册,但是,功绩册都是虚的,百姓才是最真实的证据。为官四年,不管在哪处,你都兢兢业业,百姓都无不赞扬。朕也知道,你是位好官,如今,你可愿在朝中任职?”
余楠俯身下拜,诚惶诚恐,声音含着丝丝颤意:“罪臣惶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只要能为出云的江山社稷出一份力,何地何方,臣都没有异议。”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朝一旁静立的德贵道:“连塘关都司余楠,为官清廉,深得民心。朕尤感欣慰,特封正四品吏部侍郎,赐吏部侍郎府,留朝任职。连塘关参将,为一己之私,险些铸成百姓伤亡增大,遂命大理寺革职查办!”
吏部侍郎,虽然也是正四品,却是中央官,深究起来,余楠的官职等于连升了两级。而那连塘关参将,从他拒绝余楠出私银救济灾民时,大概这乌纱帽就注定丢了。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余楠毕恭毕敬的叩谢道。
“起来吧。你先回去,圣旨即刻就到。”皇帝靠回椅背,挥手摒退了余楠。
“是,微臣告退!”余楠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待余楠走远,林箭澜才抬头瞄了一眼紫金圈椅上的九五至尊,见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林箭澜才彻底松了口气。看来这事,是做对了!
“心思挺活络的啊,林箭澜!说吧,要什么赏赐?”这个主意刁钻得紧,甚至可以说有些卑鄙无赖,要赏赐也不好赏在明面上。所以皇帝才在下朝后宣来了林箭澜。
“臣无功,不敢承受皇上赏赐!”林箭澜如实的道。
“无功?难不成这主意是别人想出来的?是你的幕僚?”皇帝一下子就捉住了关键,有些惊奇的道。若是这样,那林箭澜还真是慧眼识珠,招了位好幕僚。
林箭澜不免有些骄傲,眉飞色舞的道:“非也,这办法,是臣的次女出的。皇上的暗谕,也是她窥破的。”
林箭澜窥破了他的暗谕,皇帝也是知晓的。敢使这种刁钻的法子,不就仗着有他这个皇帝撑腰吗?如果没有依据能肯定他确实想救余楠的话,林箭澜再不循规蹈矩,也不敢使这么刁钻的法子。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窥破他哑谜的人,居然不是林箭澜,出这刁钻法子的人,也不是林箭澜,而是他的女儿!一个闺阁千金,能如此有见地?
突然想到了什么,皇帝猛的一怔,剑眉轻蹙,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的次女,可是亚父的外孙女?”
林箭澜一时愣住了,回过神才道:“臣的次女,确实是芊芊的亲骨肉。”多久了?多久没听过皇上提起黎家了?久到仿佛皇上的脑海中已经不存在黎家任何记忆似的。此时皇上脱口而出,却仍然称黎衡融为“亚父”,这代表什么?
“怪不得了,原来是亚父的外孙女。将门无犬女啊!”皇帝闭上眼,似有些感慨的道。
林箭澜不接口,也不出声,只静静的立着。圣意难测,皇上对黎家,究竟是什么心思,谁也说不上来。皇上当年长跪御书房,恳求先皇重新彻查黎衡融谋反一案,可见他对黎家,依旧是信赖的。特别是对黎衡融,皇上自小便称他为“亚父”,感情之深厚,怕是连先皇都比不过。
但是,先皇驾崩,皇上即位后,若真有心,皇上完全有能力为黎家翻案。然而,这么多年,皇上只字未提起过黎家,仿佛已经全然忘记了一般。此时,皇上却又似乎记起了黎家,提起黎衡融,仍然称呼为“亚父”,无半死不尊之意。这又让林箭澜实在想不透。
“林爱卿好福气啊!有个誉满京都的大女儿,还有个聪慧绝顶的二女儿,爱卿的福气,连朕都要羡慕了!”皇帝笑着道,话语里竟含着淡淡的调侃,可见他此时心情还是不错的。
“臣不敢。皇上洪福齐天,臣望尘莫及。”虽然心里也是自豪的,但林箭澜仍谦虚的道。
“没什么不敢的。林爱卿,有机会带你的二女儿入宫,给朕瞧瞧吧!”亚父的外孙女,不知道,会不会比亚父的女儿还胜一筹呢?皇帝不禁有些好奇。
“臣遵旨。有机会,臣会带梅儿入宫的。”林箭澜有些惑然,却也只能应道。
皇帝收回了心绪,朝一旁的德贵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