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柳清凝视着林傲梅那明眸中晦暗不清的光芒,不由自主的眼神一凛。
林傲梅,是在示意她出去吗?
想要再次确认,却见林傲梅水袖已飞扬而去,只余一片荷色衣袂。
犹豫了片刻,杜柳清还是缓缓起身,垂首朝孟氏道:“老夫人,我刚刚想起,秾华院内还有几本账本没有看,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给您请安。”
孟氏点头浅浅的“嗯”了声,并未多想。林芙蓉亦不疑有他,慢条斯理的和林慕芫打趣聊天,竭尽全力在孟氏面前维持一个婉约大方的嫡姐形象。
待杜柳清出来时,便见笋香立于门槛一侧,嘴角含着浅笑,清澈的双眸微敛,恭敬的朝她道:“继夫人,请随奴婢来吧!小姐说,你们该好好谈谈了。”
很显然,笋香是遵造林傲梅的吩咐,特意在这里等的。杜柳清早有预料,也不多说什么。她倒要看看,那个小贱人要做什么!
随着笋香到了附近的花园,就看到林傲梅懒懒的坐在古松秋千上,荷色的裙摆自然铺展在秋千上,三千泼墨青丝如瀑垂于身后,她双脚前后轻晃,秋千随着她的双足而微微摇动。
“继夫人,奴婢就不跟上去了,您和小姐好好聊聊吧!附近不会有人经过的。”笋香恭声道,转身往一旁的花丛去了。
不会有人经过,并不代表附近就没有人。笋香未曾发觉,离秋千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一双折射出星芒的潋滟瞳眸正挠有兴趣的观看着一切。
杜柳清甩袖而走,脸上已不屑掩饰,一片无温无愠,径直移步到林傲梅身后,冷声道:“林傲梅,你是在炫耀吗?不过是一匹冰丝绒锦,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杜柳清可不认为,此时她和林傲梅还能像在人前一样虚与委蛇的扮演着母慈女孝。若是之前也许还有可能,现在,不可能!
林傲梅“噗嗤”一笑,不疾不徐的站起身,转头直视着杜柳清,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尊敬温柔,而是一片桀骜的不屑嘲讽,微微挑眉道:“二娘,不是傲梅拿自己太当一回事,而是二娘您,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您有什么资本可以让我在你面前炫耀?傲梅是觉得,送冰丝绒锦,若独独漏了你,难免会让您面上过不去,下不来台而已,没想到二娘这么高看自己,真是……”林傲梅稍稍停顿靠近杜柳清,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勾唇缓缓道:“不自量力!”一字一顿,吐语清晰,直戳杜柳清心窝。
“你!”杜柳清一时语噎,没料到林傲梅一出口就将话说得如此露骨直白,知道她并非口齿笨拙之人,却不知道居然尖利至此。
“二娘,连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您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呢!”林傲梅用词恭敬,语气却绝对算不上恭敬,眼中桀骜的讽刺丝毫未变。
杜柳清听得浑身一怔,皱眉道:“你说什么?”林傲梅知道岩二是她派去的?不可能吧?应该只是在试探而已道是太高看岩二,还是太小看林傲梅,杜柳清从未考虑过,林傲梅会察觉到昨晚去傲梅阁偷窃的人会是她派去的。
“没什么!只是昨晚傲梅阁遭贼了,偏偏这贼好生奇怪,什么都不偷,就偷了块石头,真是让人想不透啊!二娘想得透,那贼人为何金银财宝不偷,偏偏偷块石头吗?”林傲梅慢吞吞的问道,水眸扬起,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嘲讽,凝视着杜柳清缓缓问道。
看着林傲梅嘲讽的眼神,杜柳清昨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噌噌的往上冒,没好气的斜眼应道:“我怎么知道!”
“二娘您不知道啊!”林傲梅故作惊讶的稍稍提高了声音,下一句话却是直接气死人不偿命:“看来梅儿真是高看您了,原来您这么笨啊!”
“林傲梅!你放肆!”活了这么多年,杜柳清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面对面的骂,还骂得毫不加以掩饰,这和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有什么两样!杜柳清心中有多气急,可想而知。
林傲梅似乎没看到她的暴走,玉指挑了挑额前的刘海,呼了口气道:“好了,不耍你了,看把您给急的!”这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更让对面的杜柳清直想把她撕碎了去。
正当杜柳清又想说什么还击时,林傲梅却一改漫不经心的姿态,认真的凝睇着她道:“杜柳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偷那只琉璃彩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偷到的,你就算再派个百来人,结果也是一样。说不准下回拿到的,就不是石头,而是毒蛇了。这次就当给你个警告,下一次,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的人走出傲梅阁,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试试!”浅笑安然,吐语如珠,轻缓的话语,透着不加掩饰的狠厉,直叫杜柳清背脊一凉。
杜柳清回击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脑中却突然浮现出琉璃彩凤,不得不强行按捺住胸腔的怒火,稳了稳心神,放缓了语气,带着些许讲和的味道:“傲梅,如果你把琉璃彩凤交给我,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林傲梅脸上带着胜利者的表情,掩嘴失笑道:“原来那人真是你派去的!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这么笨,我轻轻一套你就什么都说出来了。”无辜的水眸流光溢彩,带着戏谑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不过下一瞬,却又消弥无形:“还有,我得罪过你吗?说什么既往不咎的,真是可笑!”
林傲梅眸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看来琉璃彩凤,对杜柳清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