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窝村去乌镇只有一条路,那是一条算不上大路的的大路,砍柴人的柴火便是在这条路上卖给镇上伙计的。
大路上有一歪脖子树,长得很高,却不成材,弯弯曲曲的,砍来也做不成做木材,做柴火又嫌太嫩,按照道理是没有谁会去关注这样一棵不成材的歪脖子树,可它偏偏很有名,附近村子没有不知道它的,就连乌镇上的惧明也大多知道,还时不时的有一些镇上沽名钓誉的读书人来感怀一番。
歪脖子树叫做砍柴的和卖肉的,来由是这样的。
很多年前,这附近还没有村子的时候,一个寒冷的冬天,卖肉的和卖柴的找不到破庙躲避风雪,就一起蹲在了这棵歪脖子树下面。
天晚了,卖肉的很冷,卖柴的很饿,但他们都相信对方会有求于自己,所以谁也不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卖肉的说:“饿了,我吃块肉。”
卖柴的说:“冷了,我生火取暖。”
又过了一会儿,卖肉的又说:“我再吃块肉,”
卖柴的也说:“我再生火取暖。”
就这样,卖肉的,一块一块地吃肉;卖柴的,一次一次地生火……
最后,卖肉的冻死了,卖柴的饿死了。
镇上的说书人还特意编了一个故事,故事传开后,一些无聊的人就开始把这棵歪脖子树叫做砍柴的和卖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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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头儿和三个大汉拉着一辆破牛车,车上有几罐盐煮笋,几袋子野蘑菇和几袋子野山椒,还有几只野兔竹鼠装在竹子编的笼子里,后面还跟着几个少年。
云老头儿从牛车上卸下来一小篮子,笑着云澈说:“大家伙都在下苦力,吃不饱会出人命的,今天的盐笋子比往日的多些,等到了镇上一点鸡蛋,给大家弄点甩袖汤喝,补一补,你把这个篮子拿上,到了镇上记得提醒我。”
云澈接过篮子,用右手挽住。一个大汉呵呵的笑道:“往年光是糙米都不够大家吃,去年老天爷可怜,稻子收成好大家有饭有菜,现在还要做汤,在这么下去那些小家伙们都会吃坏了嘴,到时就吃不得苦日子了.......”
豆包听了第一个不乐意,噘着嘴角嘟囔道:“刘大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点怎么长力气。”
村子里日子过得苦,以往收成不好就拿盐菜和镇上的米铺换糙米,换一些荤油,山民们只要有盐吃就是一件大好事,哪里还会去挑捡,不过每年每天都吃自家腌制的盐笋蘑菇,是个人都没法子忍受,更别提少年们了,所以每次村子里糙米够大家伙儿吃的时候,都会到镇上用盐笋子换些鸡蛋回来,加上点野菜,煮一锅袖汤,大人小孩每人都喝点。
云老头儿大手一挥,打断了大汉的话,“豆包说的在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小气了。”
“爷爷,到了砍柴的和卖肉的那个地方,能不能休息一会儿?”云澈突然开口笑道。
山里的大路是泥巴路,每次下过雨后就变成了泥浆子,走起路来一搭一档的,遇到打的淤泥坑还得绕行。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山里春天阳光少,大路一淋湿了就很难走,晕老头儿看着大伙也走的挺累的,看天色还早,就答应了下来。
云澈不是想偷懒,在山上也砍了一年柴火了,加起来走的路都能走到县城了,也练出了一副好腿力。云澈想去看看那那棵歪脖子树,长这么大了还一次没见过那棵树。
几人闷着赶路,一下子沉默下来了,大路上变得安静了很多,只能听到老黄牛喘着粗气和车滚子溅起的泥浆声。
许是今天刚好是去镇上的好日子,一路上云澈看看到了几波一样的人群,拉着老黄牛车,车上装着几篮子野菜和机制野兔子,想来也是到镇上去换油盐的。
一路上老云头儿扯开嗓子叫了两声,声音宏亮,一个头上裹着黑布,须发皆白的老人也喊了几声,算是打过招呼了,山里人淳朴,碰到熟悉的就喊几句打个招呼,碰到不熟悉的就点个头表示一下。
大半个时辰后,云澈一行人赶到了歪脖子树的地方,这时候山里的太阳才刚刚能看到太阳探出光芒。
歪脖子树长的很丑,就像是被砍了一刀重新长出的,就那么斜斜的接在了上面。春季正是发芽的时候,歪脖子树上长出了很多嫩芽,却还是掩盖不住岁月在树身上刻下的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疤痕,就连褐色的老树皮都是干枯干枯的。
云澈失望了,还以为能看到一颗长的很帅的古树,或者像峭壁上屹立不倒的古松一样,展现出挺拔的身姿和不屈的傲骨。现在看上去就像个猥琐的小老头儿,想到这里,云澈忍不住偷偷了瞅了几眼云老头儿,又看了几眼歪脖子树,眨吧着眼睛心中想到,长的挺像的嘛!
云老头儿把妞绳系在歪脖子树上,随地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上去,端了一大碗清茶,说是清茶,只不过上面多了薄薄的一层小黄花儿。三月份的云州小镇,春风十分温柔,chun天的气息占据了全部的舞台,漫山开着一种不知名的小黄花,家家户户都用这种花的花瓣泡茶喝,一边喝着,一边在家门外与街坊闲聊。这种清茶不幽不腻,只是一昧的清,牛皮袋子里很多,云老头儿多喝了一碗,大清早肚子里没食,装满了清汤,一动弹肚子就咣当咣当的响,就像刚刚喝完水的大牲口,没人笑话,都一个样子。
喝完清茶,云老头儿眯着眼睛,用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