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啊!姥姥从小性情温顺,尊敬父母,又加上那年月没见过男头那个小子的面,任凭着媒人一张蜜罐子嘴滔滔不绝漫天流油,唾沫蛋子乱飞,一向传统软弱的她桎梏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受了好一阵子后,见父母那样铁了心肠,也就没有怎么反抗。
而太姥爷总是将贪图蝇头小利的小眼一迷瞪:“不能坏了规矩,让人家戳咱脊梁骨骂!”经过好一阵子折腾,最后,姥姥流着泪默认了——作为整个病态大时代之细节的具体个人,尤其是女性那么的无可奈何啊!难道这就是难以挣脱的宿命?
三媒六聘出嫁,一朝花轿彩船招摇,兴师动众“红红火火”地就一个虚火热烘大梦似的被裹挟了,颠簸着,循着世代妇女老调新弹的节律,身不由己,“迷迷糊糊”地来到了锦秋湖东北畔的莲花村。
半年后,她才知道孙家答应给太姥爷梅善人一只中等木船外带两名艄公,专门为太姥爷盯着跑莲花通济桥码头和周村商埠来回贩运家纺布料之用。就为了叨念一己鄙薄的生意经,竟让女儿束手就范于“三从四德”所捭阖的因循守旧自我感觉良好的造孽婚姻,他老两个竟然“顽固残酷”地以爱心的名义,揠苗助长,不惜毁了姥姥旰食宵衣孜孜矻矻勤奋求学,莘莘苦读的人生理想追求与价值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