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接着说。”我道,脸上笑意不减。
怪不得我不知道,原来是没被宠幸过,皇上每日翻谁的牌子都会有专人记录在册,我是对着册子看谁得宠,她从未侍过寝,自然没在册子上出现过。
想到这里,我不禁轻叹,一点失误,显些漏了大鱼。
陈仲接着道:“皇上对这位贵人倒也算是特别,在北宫一角找了一处单独的院子让她住着,每次过去,也都只是让她歌舞助兴陪着喝酒罢了,荣贵妃也鲜少出来走动,前段时间夫人病中,因为皇后娘娘格外关注,所以才引起宫里人的注意,这才频繁走动起来,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我听后不语,良久才道:“这么说来,荣贵人倒也是位清心寡欲的女子。”
陈仲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没有接话。
我轻笑,“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夫人今天晚上突然变得伤感了。”
这一次,轮到我不说话了。
原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还是被人看出来了,我没想到,我跟易子昭最终也没能落俗,我也开始处处算计他宠幸的女子。
这样不是很好笑吗?我明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告诉他,我不爱他,可为什么听到他格外善待一位女子时,我的心还是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滋味呢?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可以自欺欺人,其实不然。
“夫人,明天皇后娘娘邀荣贵人还有几位娘娘在御花园里品茶逸乐,还邀请了夫人,您看……您要不要去?”
“去。”我幽幽的道,似一声叹息,起身向里走去。
陈仲在身后道:“那奴才明天一早就给夫人备轿。”
我摆摆手,一路转过屏风、层层珠帘,进了内殿,长发素衣的身影,行走在奢华幽然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寂寥。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沐浴更衣。
我爱沐浴,广濪宫后方的温泉不分昼夜备水,清晨,我闭着眸坐在微热的池水中,闻着淡淡的玫瑰幽香,舒适的想要叹息。
水池四角,各跪了一个青装宫人,将刚刚采下的带着露珠的花瓣撒入水中,落樱缤纷过,扑鼻的香。
我随手拈了一片花瓣放到鼻下深嗅,果然是那种香。
一种死了的香,不鲜活。
就像我,倾国倾城又如何?宠冠后宫又如何,还不是像这些花瓣一样,已经被人从枝上摘了下来,辉煌一刻,很快就要死了。
死了不要紧,很快就会有人代替你的位置,直到把你踩到悬崖最底下,看都看不到,然后,会有层出不穷的美女蛊惑圣心。
蛊惑,注意到我用的这个词来形容时,我突然笑了。
这分明是一个欲求不满,邀功争宠的女人口里会说出的话,可是我是吗?
我突然坐起身,掬一捧水泼到脸上,郁清尘,你该清醒些,清醒……
沐浴后,我披着汲地薄纱穿过层层朱幔,走过柔软的波丝地毯来到寝宫,碧珠早已在那里等着,手上拿着一件泼墨梅花的白色织纱宫装,周身的白与淡,只有那条大半尺宽的腰带却是红的,红的耀眼夺目,一下子将人的全部目光都压了去。
她高兴的道:“夫人,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奴婢觉得这件最称夫人高贵气质。”
我冷笑,不置可否,在妆镜前坐下,由宫人帮我轻轻梳着头发,“高贵不是应该穿黄色吗?怎么是白色?”
碧珠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这么大的火气,先前喜悦之色全然湮褪,她委屈的看着我,不敢哼声。
注意到自己失态,我忙收了脸上凛色,笑着道:“跟你开玩笑的,那件很好,就穿那件罢。”
她莞尔笑了,欣然跑过来给我梳头,嘴里一边道:“梳个什么头好呢?好让夫人今天艳冠群芳,把她们都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