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迫登上了朝堂,一步步,夺回原本属于她和他的东西,只是……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她一直热爱的是权利,是无上的荣耀,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冷冷揭穿她的自欺欺人,假爱之名,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只能用疼痛的目光看着他,“子昭……”
“母后,让我去罢。”他目光执着,平淡没有起伏的语声里透露着坚决。
她痛苦的摇头,“不……”
“如果这一次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恳求的目光渐渐瓦解了她的意志,内心里,一个母亲的愧疚,仿佛是催眠的咒语,让她一点点失去理智。
最后,她做出艰难的决定。
“如果你真得想去,就去罢!只是子昭,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多带些人马。”
她的决定让他有些意外,随即又感到高兴,他轻轻抱了抱她,“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事不宜迟,那儿臣就在此别过了。”
他俯身对她一拜,婉儿早已备好了披风与长剑,上前为他披上,“皇上一路保重。”
“嗯,你好好照顾太后娘娘。”他吩咐着,随手接过剑。
韦太后顺着声响追寻他的方向,脸上浮满了忧虑与不舍,“子昭,一定要回来啊,娘不能没有你。”
系带子的手刹那停住,易子昭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突然发现原本美貌冷艳的母亲双鬓已经染了白霜,眉间紧锁着忧虑……
他心中一痛,猝然转过身,不忍再看,“母后保重,儿臣……去了。”
两旁宫人跪地恭送,只觉头顶一阵风过,那么焦急,空气里还弥散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涏香味。直到他身子出了宫门,韦太后仍旧站在那里招手,“一定要平安回来!”
婉儿久久站在那里,看着那道坚决离去的背影,冷笑,纯澈的眸子里浮上原本不该有的冰冷,她转身看向殿上那人。
尽管她此刻只是一个母亲,尽管她只是一个女人,可是……偶尔的善念并赎不回往日的罪孽,她看着她空洞的眸子冷笑。
回来,谈何容易?
只要踏出这道宫门,他皇上的身份就会被质疑,天朝易主,不是所有臣民都心甘情愿的拥护新君,那些不愿意的,自然就会希望他死。
既便看不见,被人看得久了,也不禁有些察觉,韦太后收了手,用她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冷冷的看向一旁,“是你吗?婉儿。”
“是,奴婢在。”她低下头道。
“再看哀家就把你的眼睛挖掉。”她冷冷的道,一字一句都另人畏惧,冷汗淋淳,她抬手招手随侍宫人,扶着她慢慢走下台阶。
“娘娘饶命。”婉儿扑通跪到地上,坚硬的地面磕在骨头上。
太后转身在一处椅子上坐下,脸上浮出一抹微笑,“皇后娘娘带走三位帖身宫女,广濪宫的宫人都是饭桶吗?竟然到下午才发现没人。这其中一定有人在瞒着……”
她脸上笑意高深漠测,静静等着她回话。
婉儿低头不语,心中却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然而再精明也已晚了。
见她不语,像是并不打算自己招供,她话峰一转,又笑着道:“哀家听说前些日子你也在广濪宫服侍。”
“奴婢奉皇上命在那里侍候过几天,早就回来了,最近只是送些药过去,今天去时广濪宫的宫人说皇后娘娘还没起床,于是就不敢打扰,奴婢原本想着把药交给舞云姑娘来着,谁知,下人们也说见不到人,于是……奴婢就斗胆推门进去,才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她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感觉,如实说道,并没一点隐瞒,然而她却不信,不光不信,还冷笑。
“是吗?那……那个说皇后娘娘在睡觉的是什么人?”如果皇后出逃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这个帮忙说谎的人也一定是同盟。
“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小声道,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也慌了,没想到太后娘娘心思居然如此慎密,滴水不透。
“究竟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她问,似乎不打算就此罢手。
“奴婢,一时想不起来”额上滚落层层汗珠,她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怎么都不能平静,更别提想到办法开脱。
等了良久,仍不见答,于是太后吟吟笑着看向她,“怎么,想起来了吗?”
“不……没有。”回话的同时,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很清楚太后娘娘脸上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也知道不说并不能解决问题,总有一个人在说谎,总有一个人要死,既然那个人不死,就只有她了。
“没有吗?很好,看来你的头脑需要清醒一下,来人,把婉儿姑娘送去密室静养几天,等着皇上回来发落。”她用平静的语声吩咐,带着丝丝凉意,透入骨髓。
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走上来,将她左右架起拖下殿。
“太后娘娘惩罚奴婢没错,可是,奴婢总该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罢?娘娘……”她试图挣扎,却被人捉得更紧,反剪的双手好像随时都能断掉。
良久,太后娘娘的话夹杂着笑声传来,却是冰冷如霜。
“在那个女人的观念里,背叛的人都该死,可是你却好好活着,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脸上笑意讽刺,遥遥望去,竟让人产生错乱,以为那是死亡前的幻觉。
双脚拖过地面,她被一路拖下殿去,转过那道门后,也终于摆脱了她的咒语,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