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不想死,还要见她最后一面。
“皇上,不服药,那奴婢扶您进去换身衣服就歇着罢!”香墨道,小心将他扶起来。
夏侯君曜艰难的扶着她起身,他修长孤俏的身影,在昏黄的光晕下显得那么单薄、伶仃,缓缓向寝室走去。
榻前地上,还残留着他咳出的血渍,殷殷色渍,殘红与浓黑,明天,这里就又会被人清扫一新,恢复从来青灰色的地板,再不会有人知道,皇上昨天又咳了血。
就像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嗜血,不过是一个谎言,天大的、漫长的谎言。
他不需要谁的鲜血,他只是要杀了太后娘娘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
三天后,太后娘娘将红泪正式赐给易子昭为妾。
妾比妻先进门,平西王府未置一言,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娶妾而已,易子昭并未现身,只派了几个家仆将穿着大红喜纱的红泪接回府里。
因为这是太后的懿旨,韦丞相没有多言,将后院一处房子拨给她住,又拨了几个丫鬟,公媳并未见面,赐了四件珍玩当做见面礼。
当天晚上,红泪坐在红鸾帐下,等着自己第一个男人的到来。
第一次见到那人,她只觉得他俊美得有些邪恶,心里仍旧存着诚王身影,她嫁给他,只是嫁给了一个名叫易子昭男人,能给她荣耀,助她压倒清尘的男人,而不是丈夫。
她深知这一点。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还难以适应,清尘就那么被废除了后位,她还没来得及与她较量,她就从母仪天下的皇后变成了卑贱的庶人。
还有什么可争的,还有什么较量可言,清尘再也没机会出现在她面前,一辈子只能做个庶人而已,自己没有动手,却也算是让她得到了报应,这么轻易的报了仇,她心里却并不愉快,反而有些失落。
总觉得遗憾,现在,坐在这里,她又觉得忐忑,害怕真得被清尘一语成谶,易子昭永远都不会爱她,她嫁给他只会受到无尽的折磨而已。
呯……门应声而开,几个穿着同样服色的丫鬟鱼贯入内,在床前端端站定,分作两排,形成一个长长的涌道。
他就从那涌道的尽头慢慢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子在地上投下巨大黯影。
红泪的心往上提了一提,免不得要紧张,她紧紧撰住丝帕,在指间绞成绳。
妾室,不用喜帕,省了挑喜纱这一道程序,易子昭缓步走来,在床前站定,修长手指轻轻挑起她下巴,“让我叫你清儿?还是红泪?”
他邪魅的语声道,红泪一惊,赫然抬眸看向他,面对他的直接,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该应,还是不应。
他既能叫出来,说明已经掌握了全部的情况,抵赖、狡辩都是行不通的,可是承认……还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如果承认,万一遭来杀身之祸呢?
万千思绪从脑海里闪过,她拿不定主意,只能再次垂下眸,躲避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小声道:“将军在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他笑,将手指向上提了提,她的脸也随之上仰,呈完全仰视他的状态。
“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傻?难道郁诚越生了两个女儿,全都是这么虚伪讨厌的泼妇?你倒是比郁清尘更会装些。”他讽刺的道,收紧手指,狠狠捏住她下巴。
红泪疼得皱眉,垂下目光,“妾身真得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什么清尘,红泪的?”
哈,他仰天笑一声,冷冷的甩开她,回身接过丫鬟手中的已斟好的酒杯递给她,自己又重新端了一杯,与她的一碰。“喝罢,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该喝点酒助助兴才是。”
红泪端着酒,一阵为难,“我……妾身不会喝酒。”